锁链勒得手腕发麻,我整个人吊在半空。图腾烫得像要冒烟,红光顺着血管往骨头缝里钻。张起灵站在不远处,黑金古刀插在地上,双手撑着刀柄喘气。
"当年你父亲也是这样护着你。"女人从铜镜里走出来,月白长裙滴着水珠。她伸手想碰我的脸,指尖离皮肤还有一寸,就被一股力量弹开。
张起灵突然笑了:"所以他现在只剩墓碑上一个名字。"
我想说话,却发现喉咙发紧。那些符文顺着血管往上爬,在胸口汇成一团。我想抓住张起灵的手,却发现手指已经不听使唤。
"他的血能救你。"女人的声音贴着耳边响起,"为什么不用?"
我惊恐地转头。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站在我身边,手指几乎要碰到我的脸。她的指甲很长,泛着青灰色。
张起灵暴喝一声,刀锋横扫。女人轻飘飘往后退,像是早知道他会动手。她手腕上的银镯叮当作响,和我的金镯遥相呼应。
"张家之主,何必跟着这些叛徒受苦?"她伸手想碰我的图腾,指尖离皮肤还有一寸,就被一股力量弹开。我疼得直抽气。那些符文突然沸腾起来,像是烧开的水。
视线里全是雪花点,恍惚看见自己站在祭坛上,脚下是蜿蜒的血河。无数人影在血中浮现,他们的脸和张起灵一模一样。
"邪儿..."女人的声音变得空灵,"回到我们身边。"
我想摇头,但身体不听使唤。脚下的地面开始震动,血色符文在地上蔓延。张起灵的手还是紧紧握着我的手腕,我能感觉到他在出汗。
"看着我。"他又说了一遍,声音沙哑,"只看着我。"
血色光球突然炸开,符文顺着锁链涌入我体内。金镯与图腾同时震颤,发出细微的裂响。张起灵斩断两道锁链,却留下最后一根。
蝉鸣声突兀响起,阳光晒得睁不开眼。三叔正在井边打水,木桶晃荡声和记忆里完全一样。陌生女子端着绿豆汤出现,面容模糊但气息熟悉。
"当年把你送走都是为了保护。"她说话时嘴角带着笑,眼睛却冷得像冰。
"可三叔说我是..."我接过绿豆汤,手有点抖。
"那些谎言都是他们教的。"她伸手想擦我额头的汗,指尖离皮肤还有一寸,就被一股力量弹开。
三叔突然转身露出空洞双眼,木桶摔在地上溅起水花。水珠滴在我脸上,温热的,带着铁锈味儿。
现实中的疼痛突然袭来,我猛地咳出一口血。张起灵拳头砸在我肚子上,打断了幻境侵蚀。血块落地时溅起的光点,竟然是张家密文。
女人虚影突然实体化,指甲划过张起灵面颊。血珠滚落,在下巴尖上凝成一颗。他捂着伤口后退,脚步虚浮。
双镯共振导致石室塌方,两人被迫移动作战。张起灵借反弹力踢中女人下巴,我扯断锁链缠住她脚踝。她化雾重聚时,图腾爆燃。张起灵用刀背砸晕我之前,看见母亲银镯脱落露出腐烂手腕。
眼皮跳动,右手不自觉画出张家封印阵型。
蝉鸣声又响起来了。
这次比刚才清晰许多,像是有人把收音机调到了最大音量。我努力睁眼,看见井台边沿爬满青苔,三叔后脑勺那撮翘起的头发随动作一颤一颤。绿豆汤的甜味混着铁锈腥气往鼻子里钻,女子的手指关节发白地攥着瓷碗。
"喝慢些。"她声音像浸过雪水的绸子,"你现在经不得折腾。"
刀尖抵住喉结的凉意突然回归。我手一抖,瓷碗在井台上磕出脆响。血珠顺着下巴滴落,在青石板上洇出暗红小点,竟与张家密文里的某个符号完全重合。
女人瞳孔猛地收缩。
张起灵的呼吸声就在耳边,带着血腥气的急促喘息突然变得清晰可闻。锁链断裂的金属刮擦声与蝉鸣重叠,我看见自己右手掐住女人手腕,指节泛出青白。她的指甲在离我咽喉半寸处崩断,碎屑溅在锁骨上烫出焦痕。
"邪儿..."她嘴角扯出扭曲的弧度,"血脉里的呼唤你怎么可能..."
我的拳头砸在她胸口。没有任何花哨的招式,就是最普通的直拳,却打得她整个人往后飞出去,后背撞在石壁上发出闷响。银镯滚落在地时,我听见某种粘稠液体流淌的声音。
张起灵突然闷哼一声跪倒在地。我转头看见他左手死死攥着右肩,指缝间渗出的血不是红色,而是浓稠的金色。那些符文从我体内涌向他伤口时,像一群嗜血的蚂蟥。
"别管我。"他咬牙撑起身体,黑金古刀插进地面划出火星,"记住你现在的感觉。"
女人已经站起来了。她的月白长裙下摆正在融化,露出里面森白的肋骨。那些骨头表面刻满密密麻麻的张家文字,随着她移动发出细碎的摩擦声。
"你以为挣脱了锁链就自由了?"她说话时下颌骨骼错位地咔哒作响,"你每挣扎一次,契约就更深一分。"
我往前踏了一步。图腾烫得像是要冒烟,但这次没有疼到意识模糊。相反,我能清晰感觉到血液里流动的力量,就像暴雨前在云层里滚动的雷。
女人突然笑了。她的牙齿开始脱落,混着黑色脓血落在地上:"来啊,让我看看你能走多远。"
张起灵的刀锋横在我面前。他不知何时已经站稳,握刀的手依然在抖,但刀尖稳稳指着女人心口:"他不需要证明什么。"
"可我想知道。"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沙哑地说。锁链残骸从手腕滑落时,我闻到自己皮肤烤焦的气味,"我想知道为什么偏偏是我。"
女人胸前的肋骨突然洞开,露出里面一团蠕动的血肉。那些肉块组成人脸形状,分明就是我昨夜在铜镜里看见的模样。她伸手扯下左臂,骨骼断裂声听得人牙根发酸,却将整团血肉朝我抛过来。
"接住你的另一半!"她尖叫着扑向张起灵,"看看他敢不敢劈开你们相连的命脉!"
刀光亮起时,我抓住了飞来的血肉。剧痛从掌心炸开,却让我看清了血肉深处浮现的纹路——那是条盘踞的蛇,正用尾巴缠住一个婴儿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