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看见张起灵冷冽的面容。他把我从水里抱出来了,怀里还带着寒气。黑瞎子在旁边蹲着,手里铜钱叮当作响。
"不对劲。"黑瞎子压低声音说,"有人跟着我们。"
我这才发现手腕上的金镯烫得要命,红光一闪一闪的,跟心跳似的。黎簇喘着粗气跑过来,手里还攥着那个盒子。
"他们说钥匙不是你。"他话还没说完,张起灵突然把我护在身后。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桥头站着个穿黑衣的人,月光照在他脸上,那张脸像是用血画出来的。
"血脉已经觉醒。"那人开口说话,声音像砂纸打磨骨头,"要么接受张家之力,要么被蛊毒吞噬。"
我感觉体内蜈蚣蛊又开始闹腾,疼得我冷汗直流。血管凸起来,像蚯蚓在皮肤下游走。金镯渗出血珠,滴在湖面上,泛起诡异的波纹。
"他不需要任何力量。"张起灵往前一步,手按在刀柄上。
"我不信命!"我嘶吼着,不知道是在跟谁说。疼痛让我眼前发黑,但还是看见黑瞎子把铜钱撒出去,围成一个圈。黎簇举着盒子往后退,那东西好像在盒子里扑腾。
血契使者抬起手,符文在他掌心浮现。张起灵拔刀了,黑金古刀划破夜空,带起一阵风。两人打在一起,我看见张起灵眼角的余光总往我这边瞟。
"天真!"黑瞎子喊了一声,"别让金镯离开你身体!"
我疼得跪在地上,脑子里突然闪出一些画面。张家的古殿,无数牌位上都刻着我的名字。有个模糊的身影站在我面前,像是父亲。谢雨辰在冷笑,三叔的字迹在空中飘:"救天真,毁血脉。"
"滚开!"我大吼一声,推开想扶我的人。手掌拍在湖面上,整个断桥都在震动。青铜门回应似的晃动起来,符文开始逆向流转。
"天真!"张起灵一把拉住我,但我已经跳进水里。这次不一样,湖水是温热的,像血。我看见门上的张家图腾在发光,伸手去碰的时候,金镯突然爆裂。
巨大的冲击波把所有人都掀翻了。黑瞎子的铜钱阵碎了一地,湖底传来不甘的嘶吼声。我听见血契使者最后的话:"张家之主,终究回来了。"
然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昏迷前最后看到的是张起灵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有我从来没见过的慌乱。
等我再睁眼,已经在旅馆的床上。张起灵坐在床边,和昨天晚上一样,一步都没离开过。黑瞎子靠在窗边,手里还攥着那几枚铜钱。
"你睡一会儿吧。"我说。
他没说话,只是往我这边偏了点头。
外面传来脚步声,苏万和杨好在外头收拾东西。他们说这地方是当年老九门留下的秘密据点,后来被封了。
"走吧。"张起灵突然开口。
我看窗外,月亮还没落。今天是满月,断桥边上肯定人多。我们得趁着夜色混进去。
茶楼看着破旧,但里面收拾得很干净。墙上的字画都褪色了,月光照进来的时候,那些墨迹像是会动。我走在最前面,每一步都能听见自己心跳。
手腕上的金镯突然发热,烫得我差点叫出声。黑瞎子本来还在调侃气氛,现在却皱着眉头不说话。
"怎么了?"我问他。
"没事。"他摇摇头,"就是觉得这地方有点意思。"
我们在角落坐下。我强忍着不适,目光扫过四周。茶楼里只有几个客人,都缩在角落里,看不清脸。老板是个驼背的老头,端着茶壶过来,手抖得厉害。
"几位喝点什么?"他问。
我没答话,盯着他手上的戒指。那是个很特别的图案,张家的图腾。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要壶龙井。"张起灵替我说了。
老头点点头走了。我等他走远,悄悄指了指他手上的戒指。张起灵微微颔首,示意我知道得对。
我慢慢往角落挪,那里有个暗格。手指刚碰到木板,腕上的金镯就发出嗡嗡的响声。暗格开了,里面是一卷泛黄的地图。
我刚要拿起来,整个茶楼就开始震动。
"快走!"黑瞎子第一个站起来。
黎簇突然从门外冲进来,脸色苍白。
"你们不能去!"他说。
"为什么?"
"钥匙不是你。"他说这话时,眼神飘向张起灵,"是别人。"
"谁?"我急了。蜈蚣蛊突然剧烈扭动,疼得我跪在地上。张起灵一把扶住我,掌心的温度让我稍微缓过劲来。
我抬头看他,他眉头紧皱,眼里全是担忧。
"走!"他说。
我们从后门溜出去,直奔断桥。湖面泛着诡异的红光,像是血水。我看着水面,突然想起那个纸条上写的"月圆夜,断桥边"。
"准备下水。"张起灵说。
我深吸一口气,往水里跳。湖水冰冷刺骨,但我已经顾不上这些了。其他人也陆续下来。
我在水底看到了一扇门,上面刻着张家的标记。黎簇游到我身边,突然被机关划伤。鲜血在水里散开,惊动了墓里的守卫。
我游到门前,发现石碑上有熟悉的字迹——三叔的笔迹。
"你终于来了。"四个字刺进眼里,我眼前一黑。耳边响起三叔的声音,他在说什么我听不清,但能感觉到他在哭。
"天真!"张起灵抓住我的手。我低头看自己的身体,红色的纹路已经蔓延到胸口。金镯开始发烫,和墓门上的图案完全契合。
墓门缓缓打开,我看见里面的壁画。一幅幅都是关于我的,从小到大的事。最后一幅画上写着:"钥匙是他被封印的记忆。"
我想起来了,小时候在吴家老宅,爷爷在我额头上画符的场景。那是封印,封住了我最重要的记忆。
"天真!"张起灵的声音把我拉回来。我看见黑瞎子启动了铜钱阵,挡住了墓室里涌出来的黑气。金镯完全吸收了我的血,变成一道印记。
"别碰那东西!"张起灵喊。我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被什么东西拉了进去。
意识模糊前,我听见一个温柔又陌生的女声:"你终于来了。"
睁眼一看,周围是血红色的迷雾。我看不清前方,但能感觉到有人在靠近。那身影越来越近,我屏住呼吸。
"三叔?"我试探着喊。
"不是。"女声回答,"我是你妈妈。"
\[未完待续\]我听见她说"妈妈"这两个字的时候,手腕上的金镯突然发出刺目的红光。张起灵的手还抓着我,我能感觉到他的手指在颤抖。
"别碰他。"血契使者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这是张家之主的觉醒仪式。"
"住口!"张起灵猛地把我拉到身后。他的动作太快,我踉跄了一下,手扶在石壁上。那些壁画突然亮了起来,光芒顺着我的指尖蔓延。
黑瞎子已经摆好了铜钱阵,但那些铜钱正在疯狂跳动。黎簇捂着伤口靠在角落,脸色惨白。整个墓室都在震动,壁画上我的画像开始扭曲。
"天真,别看那些画。"张起灵低声说。他的刀已经出鞘,刀锋映出我脸上浮现的张家印记。
"看着我。"那个女声又响起。血雾中的人影慢慢走近,我能感觉到某种熟悉的气息。不是三叔那种熟悉的气息,而是更深层的、刻在骨子里的感觉。
张起灵突然攥紧我的手腕:"你感觉到了吗?"
我点点头。血管里的蜈蚣蛊在躁动,但更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回应血雾中的存在。金镯的碎片扎进皮肤,一阵剧痛后,我看见了画面。
老宅的阁楼上,一个小男孩在哭。有个女人在给他包扎伤口,她的脸我看不清。记忆里传来她的声音:"没事的,妈妈在这里。"
"不..."我捂住头,那些画面太真实了。这不是幻觉,是我的记忆。
"接受它。"女人说,"接受你本该有的力量。"
"不行。"张起灵的声音像一盆冷水浇下来,"那会毁了他。"
我抬头看向张起灵,发现他眼角有道细小的伤口。血珠顺着脸颊滑落,在接触到地面的瞬间,整个墓室突然安静了。
"张日山告诉你的秘密,现在该告诉他了。"女人的声音变得冰冷。
张起灵的手指收紧:"现在还不是时候。"
"什么时候才是时候?等他死在谢家手里?还是等他被吴家的封印困死?"
我后退一步:"你们都知道些什么?"
话音未落,墓室顶部突然落下一道光柱。金镯的印记开始发烫,我感觉意识又要模糊。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张起灵瞳孔剧烈收缩,他终于说了那句话:
"你是张家最后的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