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阿里地区的清晨，阳光像一把金色的刀，劈开稀薄的空气。苏苏裹紧羽绒服，调整相机参数，对准正在为藏族老人检查眼睛的医疗队员。海拔4500米的高原上，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吞下一把碎玻璃，但镜头里的画面让她忘记了不适——医生专注的眼神，老人皱纹里藏着的期待，还有那束从帐篷缝隙斜射进来的阳光，完美勾勒出"希望"的形状。

"苏老师，能帮我们拍张合照吗？"检查结束后，年轻的医疗队员羞涩地问。

苏苏点点头，退后几步将整个医疗帐篷纳入取景框。按下快门的瞬间，她恍惚看到了张艺兴的影子——如果是他，会如何构图？会捕捉怎样的情感？这个念头像一根细小的刺，轻轻扎在心上。

过去两周，她刻意避开所有娱乐新闻，用艰苦的拍摄工作填满每一分钟。但夜深人静时，那张终场演出的照片和《镜头内外》的旋律总会不请自来。那台徕卡相机被她小心收在行李最里层，一次都没敢拿出来使用。

"苏苏！有信号了！"医疗队队长举着卫星电话喊道，"你同事找你，说很紧急。"

苏苏的心猛地一沉。林妍知道她在偏远地区联系不易，除非万不得已不会打卫星电话。她接过电话，走到稍远处："妍妍？出什么事了？"

"你终于接了！"林妍的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电流杂音，"快找个有网络的地方看昨天《娱乐最前线》对张艺兴的专访！全网都炸了！"

"我不想——"

"不是为了八卦！"林妍几乎在吼，"他公开为你说话了！非常直接！而且...我觉得你需要知道他说了什么。"

结束通话后，苏苏借了医疗队的笔记本电脑，连上微弱的网络信号。搜索"张艺兴娱乐最前线"，第一个结果就是完整访谈视频，发布才16小时，播放量已破亿。

她深吸一口气，点击播放。

屏幕上的张艺兴穿着简单的白衬衫，眼下有明显的青黑，但眼神比记忆中更加坚定。主持人正问到关于新专辑《REAL》的创作灵感。

"这张专辑是关于真实与伪装，关于我们如何在不同的镜头前扮演不同的自己。"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最重要的是，它关于那些能让我们卸下伪装的人。"

"是指特定的人吗？"主持人敏锐地追问。

张艺兴直视镜头，停顿了两秒："是的。比如合作摄影师苏苏，她有捕捉真实的天赋。在巡演和专辑合作中，她让我看到，艺术的价值不在于完美，而在于真诚。"

苏苏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他不该在公开场合这样提到她，尤其是在谣言满天飞的时候。

主持人果然立刻切入敏感话题："说到苏苏，最近关于你们关系的一些传闻...你有什么想回应的吗？"

制作组特意在这个问题后切入张艺兴的特写镜头。苏苏屏住呼吸，看着他微微绷紧的下颌线。

"首先，那些所谓的'聊天记录'完全是伪造的。"他的声音平静但有力，"法务部已经取证完毕，将对造谣者提起诉讼。其次..."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思考措辞，"苏苏是我见过最专业、最有才华的摄影师之一。她对艺术的尊重和热爱，值得所有人的尊重，而不是恶意的揣测和攻击。"

"听起来你们关系很不错？"主持人穷追不舍。

张艺兴突然笑了，那种苏苏熟悉的、发自内心的微笑："在娱乐圈，能遇到真正懂你艺术灵魂的人很难得。当你遇到这样的人，无论是作为朋友还是合作伙伴，都会珍惜。"

视频到这里跳到了下一个话题，但苏苏已经听不进去了。她关上电脑，走到帐篷外。高原的风呼啸而过，刮得脸颊生疼，却无法吹散脑海中张艺兴说话时的表情——那种毫无保留的真诚，那种为她站出来的坚定。

手机突然震动，是林妍发来的消息：【看到没？他简直是在公开表白！现在全网都在讨论你们的关系。对了，纽约展大获成功，有家法国画廊想代理你的作品，详情等你回来聊。】

苏苏没有回复。她望着远处连绵的雪山，思绪如同山间的云雾般翻腾。张艺兴的公开表态让她既感动又害怕。感动于他的勇气，害怕于这会将他也卷入更深的漩涡。

"苏老师！"医疗队的小护士跑过来，"我们准备去下一个村子了，您要一起吗？"

苏苏点点头，收拾好器材。行动永远是最好的解药，忙碌能让她暂时忘记那些复杂的情感。

然而当晚在简陋的招待所里，她还是忍不住再次打开那段采访视频，反复观看张艺兴提到她的片段。每一次重看，心脏都会漏跳一拍。她点开评论区，热评第一赫然是：【这哪是澄清，分明是变相表白！】后面跟着三万多个赞。

往下翻，粉丝反应两极分化：

[艺兴从来都是这么尊重合作伙伴的，别过度解读]

[明显有问题！他什么时候在采访中这么夸过一个人？]

[如果是真的祝福啊，苏苏拍的照片确实有灵魂]

[炒作吧，新专辑要发布了]

苏苏关上手机，在狭窄的床上辗转反侧。半梦半醒间，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空荡的舞台，和张艺兴在唯一一束灯光下旋转，没有观众，没有镜头，只有彼此。

北京，华悦大厦顶层会议室，气氛凝重如铁。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王静将平板电脑摔在桌上，屏幕上正是张艺兴专访的片段，"公司花了多少人力物力控制舆情，你一句话就全毁了！"

张艺兴平静地坐在会议桌另一端："我只是说了实话。"

"实话？"王静冷笑，"你知道这段采访后，'Luxury'腕表已经打电话来问情况了吗？如果粉丝大规模脱粉，你知道要赔多少违约金？"

"那就赔。"张艺兴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会议室安静下来，"我计算过了，存款足够支付所有违约金。"

王静瞪大眼睛："你疯了？为了一个摄影师，赌上十年打拼的事业？"

"不是为了她，是为了我自己。"张艺兴站起身，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位团队成员，"这十年来，我感激每个人的付出。但我不想再活在精心设计的人设里。如果喜欢我的音乐和表演，请继续支持；如果只喜欢那个'完美偶像'的形象...那么也许我们该道别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会议室，留下一屋子震惊的面孔。

电梯直达地下车库，张艺兴快步走向自己的车。过去两周，他几乎与公司处于冷战状态，拒绝所有需要"表演"的通告，只专注于音乐创作。昨晚的采访是他深思熟虑后的决定——不再躲藏，不再妥协。

手机震动，是妈妈发来的消息：【儿子，采访妈妈看了。做你认为对的事，我永远支持你。】

简单的文字让他眼眶发热。家庭群里的亲戚们议论纷纷，有支持有反对，但妈妈的立场从未动摇。

另一条消息来自巡演时的音响师小凯：【艺兴哥，刚听说苏苏姐的工作室地址。她合伙人林妍今天告诉同事的，说苏苏去西藏拍医疗队了，明天才回拉萨。】

张艺兴立刻回复：【地址发我，谢谢。】

天色已晚，但他等不了了。导航显示到苏苏的工作室需要四十分钟，足够他整理思绪，想好要说什么。

然而当他终于站在工作室门前时，开门的却是林妍。

"张艺兴？"林妍瞪大眼睛，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工作室内部，"你...怎么来了？"

"我想见苏苏。"他直接说道，"有些话必须当面说。"

林妍的表情变得复杂："她不在。"

"我知道她去西藏了，明天就回拉萨。我可以等——"

"不是明天。"林妍打断他，"她改签了机票，今天一早就回北京了，现在应该在..."她看了看手表，"飞往阿里地区的航班上。"

张艺兴愣在原地，一种荒谬的宿命感涌上心头——他们竟然在二十四小时内先后前往同一个地方，却完美错过。

"你们俩真是..."林妍摇摇头，语气中既有无奈又有一丝同情，"进来坐吧，我有东西给你。"

工作室还是上次来的样子，只是墙上少了些照片。林妍从抽屉里取出一个信封："苏苏临走前让我转交的，说如果你来找她的话。"

张艺兴接过信封，手指微微发抖。里面是一张照片和一张字条。照片上是他在终场演出时望向镜头的那个瞬间，眼神温柔而坚定；字条上只有简单的一行字：【谢谢你为我站出来，但不必再坚持了。你的音乐比任何事都重要。——S】

"她看了你的采访。"林妍轻声说，"回来后整个人都不对劲，突然决定提前返程继续拍摄项目。"

张艺兴凝视着那张照片，胸口发紧。苏苏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她宁愿再次远离，也不愿看到他为她牺牲事业。

"能借我用一下暗房吗？"他突然问道。

林妍挑了挑眉："你会冲胶片？"

"大学时学过一点。"

一小时后，张艺兴从暗房出来，手里拿着几张湿漉漉的照片。那是他用苏苏留下的徕卡相机随手拍的——工作室的窗户，墙上的作品集，甚至只是光线在桌面上的投影。最特别的是一张双重曝光的尝试：他站在工作室镜子前，将相机对准镜中的自己和墙上苏苏的照片，按下快门。

"请帮我把这些寄给她。"他将照片交给林妍，"告诉她...我不会放弃音乐，但也不会放弃真实。包括真实的感情。"

林妍接过照片，表情柔和了些："你知道她在阿里哪个医疗站吗？那里信号很差，很难联系上。"

"没关系。"张艺兴笑了笑，"照片会找到她。"

离开工作室时，夜已深沉。北京的星空被城市灯光掩盖，但张艺兴想起苏苏曾说过，在阿里能看到最璀璨的银河。此刻他们仰望的是同一片天空，只是被距离分割。

回到车上，他拨通了一个许久未联系的号码："老李，关于那个独立厂牌的事...我考虑好了。对，合约到期后不再续约...对，我想做真正属于自己的音乐。"

挂断电话，他打开音乐软件，播放《镜头内外》的demo。这首歌已经修改了十七个版本，但始终缺少些什么。现在他知道了——缺少的是苏苏的镜头，那个能让他完全卸下伪装的安全港湾。

而在三万英尺的高空，苏苏透过飞机舷窗望向下方连绵的雪山。机舱里正在播放一首钢琴曲，旋律莫名让她想起张艺兴。她掏出手机，在记事本上写下：【有些距离是为了看得更清楚，有些离开是为了确认归途...】

写完后她又立刻删掉。这些矫情的文字永远不会有人看到，就像那卷藏在相机里、始终没有冲洗的胶片，记录着想说却未能说出口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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