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峭的冬。
漫天飘雪,晶莹的雪花缓缓融进牧瑾文的眼,泛起泪光。
不知到底是雪花刺痛了他的眼睛,亦或是泪腺的作用。
他哭了。
手中紧紧攥着一张纸,指尖发白。那是一张病危通知书,不是他的。是他母亲的。是他最后的亲人。
“那是牧瑾文吧。”宋从夜用手肘杵了杵楚泽钦,手指指向马路对面的牧瑾文。
“应该是他。”楚泽钦表现得心不在焉,只略略扫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宋从夜疑惑且不解,问道:“喂,楚泽钦,那可是你高中同桌欸,你不去跟他扯几句白话?”
“我和他不熟。同桌又如何,我没那个闲工夫。”楚泽钦皱眉。
“那我可不管了。今天,你不去也得去。”宋从夜拉住楚泽钦。
宋从夜把楚泽钦拉到了牧瑾文身旁,并笑着打招呼:“啊,瑾文,你在这啊。我们好久不见了吧。喏,楚泽钦,是不是变化好大。”
牧瑾文的目光移向宋从夜拉着楚泽钦的那只手。藏住了手中的诊断通知书,同时掩住了自己的情绪,换作一脸笑意。
“你们怎么在这?真的好巧啊。”
“确实啊,好巧。”宋从夜顺势杵了杵楚泽钦,暗示楚泽钦快说话。
无奈的楚泽钦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淡淡道:“好久不见。”
牧瑾文垂下眸子,神色黯淡,“确实很久不见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楚泽钦扯住牧瑾文的袖子,温声道:“我换联系方式了,加个吧,以后有什么事好联系。”
牧瑾文讷讷拿出手机,只不停点头,待到加完联系方式,他也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楚泽钦会主动加他联系方式。
可没有让他反应的时间,楚泽钦和宋从夜就走了,走之前宋从夜对牧瑾文说了一句话,好像是:
“兄弟做的不错吧,好兄弟,在心中。”
其实牧瑾文刚开始没理解宋从夜的意思,但后面他再想起时,还是懂了他在说什么——他这好像是在撮合他和楚泽钦。
牧瑾文想了想,自己毕业后确实没有和楚泽钦往来了。好像得有六七年了吧……牧瑾文突然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已经二十五岁了,身边竟然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唯一一次恋爱是在高二,却不幸在高考前黄了。
现在想想,牧瑾文还挺可怜自己的,毕竟那可能就是他这辈子唯一的桃花了,却枯萎了。
不过,牧瑾文也不全是可怜自己,也挺可怜那个恋爱对象的,虽然说现在已记不清那是谁了,但他总记得他们没分手时是特别恩爱的。
一阵冷风拉回了牧瑾文的思绪,他看了一眼手机,现在是“20:36”。原来已经在原处站了十多分钟了,牧瑾文皱了皱眉,抬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回到了自己的那套公寓。
他特别讨厌坐电梯,因为电梯里总是有一股隐隐的烟味,还有特别多的小广告,什么水电维修,还有什么餐馆点餐电话……看得牧瑾文头晕目眩。
8楼到了,牧瑾文迅速走出电梯,走到自己门前,掏出钥匙,打开了紧闭的大门。
客厅没开灯,有点黑,但是牧瑾文母亲房间的方向有些微弱的光。
牧瑾文打开客厅的灯,走到母亲房间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温婉的女声从门内传来。
“妈……”牧瑾文声音涩着,推开了房门,一个纤瘦背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背对着牧瑾文坐在桌前的女人转过身来,她的面容清丽,是很好看的那一款,不过她的面色特别惨白,显得有几分憔悴。
“怎么了?小瑾?跟妈妈说好吗?”女人关上了桌上的笔记本。
牧瑾文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将手中的病危通知书藏了藏,“没什么,早点睡吧,妈。”
“好。”
牧瑾文回了自己房间。洗完澡躺在床上,平时要很久才会睡着的他,竟一会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