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过后，洛小熠的卧室成了临时的修养场所。这间位于基地二层的房间比医疗舱更有人情味——窗台上摆着几盆耐旱的多肉植物，是玫上次任务带回来的；书架上塞满了战术手册和星象图集，最上层还放着路子涛手工制作的木质小摆件；床头挂着一幅修爵岛的风景画，颜料有些褪色，但海浪的笔触依然生动。
第三天清晨，阳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时，房门被轻轻推开。锐雯端着药盘走进来，医用托盘里的玻璃瓶碰撞出清脆声响。
"体温总算比较正常了，但还是有点低烧。"
她将电子体温计放回白大褂口袋，手指在数据板上快速记录，
"肌肉疲劳值也偏高。"
洛小熠靠在床头，长发松散地扎在脑后，闻言笑了笑：
"已经好多了。"
他伸手去接水杯，指尖在玻璃表面留下薄薄的雾气。
锐雯瞥见他手腕上未消的淤青，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子涛他们在门外。
仿佛印证她的话，房门立刻被撞开。玫风风火火地冲进来，赤瞳在晨光中亮得惊人：
"阿熠！看我带了什么！"她变魔术般从背后掏出一个食盒，揭开盖子的瞬间，蜂蜜烤松饼的甜香弥漫整个房间。
"你做的？"
洛小熠惊讶地挑眉。
"当然不是。"
玫理直气壮地指向身后，
"阿姨特供——不过是我排队抢到的！"
路子涛抱着游戏机挤到床边：
"熠哥，我下载了新出的《星龙传说》，等你好了我们一起通关！"
少年眼睛亮晶晶的，手里的机器还贴着卡通龙形贴纸。
锐雯默默往药里多加了勺蜂蜜。
午后阳光西斜时，欧阳零出现在门口。他手里拿着战术记录板，黑色制服一丝不苟地扣到领口，看起来刚从会议室出来。
"黑王龙的资料。"
他将数据芯片放在床头柜上，金属片与木质桌面碰撞出轻响，
"看完了销毁。"
洛小熠正试图解开缠在一起的游戏手柄线，闻言抬头：
"前线有新动向？"
"封印松动了0.7%。"
欧阳零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
"三天后需要重新加固。"
房间突然安静下来。玫和路子涛不知何时已经退了出去，只剩窗帘被风吹起的轻微响动。
"我能参加。"
洛小熠放下手柄，长发从肩头滑落。
欧阳零的目光扫过他仍有些苍白的指节：
"养好伤再说。"
"只是小感冒。"
"你管高烧39度叫小感冒？"
欧阳零冷笑一声，转身离开前丢下一句，
"别拖后腿。"
房门关上的力度比平时重了三分。
夜深人静时，月光将训练场的金属地面镀成银白色。洛小熠赤脚踏入场地，足底传来微微的凉意。他没开灯，只是随手从武器架上取下惯用的长枪，枪身在月光下流转着暗哑的光泽。
第一个基础动作刚做到一半，背后突然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就知道你会来。"
欧阳零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他穿着训练服，手里握着未出鞘的长剑，蓝发有些凌乱，像是匆忙起身。
洛小熠没有回头，枪尖划出流畅的弧线：
"睡不着。"
金属出鞘的铮鸣在身后响起。欧阳零的剑锋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那就练。"
没有多余的话，两道人影在空旷的训练场中交错。长枪与铁剑碰撞的火星在黑暗中格外醒目，像流星划过夜空。最初只是试探性的过招，渐渐变成全力以赴的对决——洛小熠的枪法比平日更加凌厉，而欧阳零的剑势则严密得滴水不漏。
三小时后，两人同时收势。汗水顺着洛小熠的发梢滴落，在地面晕开深色的痕迹。他撑着长枪喘息，肺部像被火烧过般灼痛。
"退步了。"
欧阳零甩了甩发麻的手腕，声音却比平时温和。
洛小熠笑着摇头：
"是你变强了。"
他们并肩坐在训练场边缘，背后是冰冷的金属墙壁。欧阳零不知从哪摸出两罐能量饮料，冰凉的铝罐表面凝结着水珠。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训练场的通风系统嗡嗡作响，吹散了些许暑热。
"我梦到过那个悬崖。"
欧阳零突然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七个月里，每次都是。"
洛小熠握罐子的手紧了紧。月光从侧面照过来，在欧阳零的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让他凌厉的轮廓显得柔和了些。
"我回来了。"
洛小熠轻声说，
"而且......"
他晃了晃手中的饮料罐，
"这次的柠檬味比上次甜。"
欧阳零嗤笑一声，肩膀却放松下来。
当东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时，洛小熠的头不知不觉靠在了欧阳零肩上。他的呼吸变得绵长，长发散落在两人之间，发梢还带着训练后的湿气。
欧阳零静静坐了一会儿，直到确认对方真的睡熟，才轻轻将他打横抱起。洛小熠在梦中无意识地往热源处蹭了蹭，额头抵在欧阳零颈窝处，皮肤相贴的地方传来不正常的温度。
——又发烧了。
欧阳零皱了皱眉，加快脚步穿过晨雾弥漫的走廊。怀里的重量比记忆中轻了不少。
洛小熠的卧室还保持着昨天的样子。欧阳零轻手轻脚地把他放在床上，拉过被子时，发现对方手里还攥着一缕自己的衣角。
他犹豫片刻，最终只是将药和水放在床头，然后轻轻带上了门。
----------------------------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