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知言的脚步声在仓库里回荡。他回头看了一眼,花无期还坐在地上,脸色苍白。他咬了咬牙,转身就要往巷口跑。
“你给我站住!”花无期突然喊了一声。
书知言停下脚步,但没回头。
“你以为你一个人能对付那么多人?”她的声音有点哑,“你连自己都保不住,还想去引开他们?”
“我必须去。”书知言低声说,“你现在的状况……不能冒险。”
“我没事。”花无期撑着墙站起来,“不就是肚子疼吗?我以前在地府值夜班的时候,比这难受多了。”
“别逞强。”书知言走回来扶住她,“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花无期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
“刚才你说怀孕的时候,金线跳了一下。”书知言看着她,“它好像也能感知到生命。”
“那你打算怎么办?”花无期问。
“等这件事过去,我就带你去找个安静的地方。”书知言说,“找个有山有水的小镇,咱们安顿下来。”
“你倒是想得美。”花无期哼了一声,“现在外面全是追兵,你还想着以后的事?”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想以后的事。”书知言握住她的手,“不然我们拼命是为了什么?”
花无期看着他,忽然笑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了?”
“跟你学的。”书知言也笑了,“你不是总说,做人要有盼头吗?”
外面的脚步声更近了。
“你快走吧。”花无期推了他一把,“再拖下去,咱们谁都走不了。”
书知言没动。
“你要是真为我好,就赶紧走。”花无期急了,“你要是出了事,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书知言的手一颤。
“你答应过我的。”花无期盯着他的眼睛,“你说不会让我出事。”
“我记得。”书知言低声说,“所以我必须去。”
他说完就往外跑。
“书知言!”花无期在后面喊。
他没有回头。
外面黑漆漆的,风刮得人睁不开眼。书知言躲在墙角,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摸了摸手腕上的金线,感觉它在轻轻跳动。
几个穿白大褂的人从巷口走过。书知言屏住呼吸,等他们走远。
“找到了!”突然有人喊。
书知言抬头,看见几个人正朝他这边跑来。
他转身就跑。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快。书知言拐进一条小巷,却发现前面堵着一辆卡车。
“完了。”他心里一紧。
身后的人已经追上来了。
“抓住他!”有人喊。
书知言往后退,后背靠在卡车上。他感觉手腕上的金线开始发热。
“别动。”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他猛地回头,看见林九站在那儿。
“你怎么……”书知言话还没说完,就被林九拉到卡车后面。
“你跑什么?”林九问他。
“我得引开他们。”书知言说,“花无期受伤了。”
“她没事。”林九说,“我已经把她送走了。”
“真的?”书知言松了口气。
“真的。”林九点头,“我现在要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
“火葬场。”林九说,“你得完成你的使命。”
书知言皱眉:“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总是跟着我?”
林九沉默了一会儿:“因为我也是实验体。”
“赵半仙说你是看守者。”
“我是,也不是。”林九说,“我曾经是实验体,后来背叛了他们。他们在我脖子上留下了印记,只要我反抗,就会发作。”
书知言看着他脖子上的伤痕。
“现在金线选择了你。”林九说,“所以你才是关键。”
“我不明白。”书知言摇头,“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第十八个。”林九说,“前面十七个都失败了,只有你活了下来。”
“那其他人呢?”
“死了。”林九的声音很冷,“或者变成了怪物。”
书知言感觉后背发凉。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林九说,“跟我去火葬场,完成你的使命。或者……”
“或者什么?”
“或者跟我一起逃。”林九看着他,“我们可以消失,永远不让他们找到。”
书知言沉默了。
他想起花无期说的话,想起她肚子上的伤,想起她握着他的手时的温度。
“我要去火葬场。”他说。
林九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远处传来脚步声。
“他们来了。”林九说,“我们得快点。”
两人翻过围墙,来到一条小路上。路上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
“你相信命运吗?”林九突然问。
“不相信。”书知言说,“我相信自己的选择。”
林九笑了:“你和当年的我真像。”
“你以前也这样吗?”
“嗯。”林九点头,“我也曾以为自己能改变命运。但现在……”他摸了摸脖子上的伤痕,“我知道有些东西是逃不掉的。”
书知言没说话。
他们来到火葬场后门。门虚掩着,轻轻一推就开了。
里面比外面更冷。
“小心点。”林九压低声音。
书知言点点头。他推开门,吱呀一声,门开了。
里面是个空旷的大厅,墙上挂着几幅照片。书知言走近一看,脸色变了。
“怎么了?”林九凑过来。
照片里全是同一个人——年轻时的赵半仙。
“赵半仙也是实验体。”书知言喃喃道。
“所以他不是容器。”林九若有所思,“他是看守者。”
书知言突然感觉手腕一阵刺痛。他低头看去,发现金线正在往外冒,像是要脱离他的身体。
“它想进去。”书知言指着墙角的一扇小门。
林九皱眉:“那里是什么地方?”
书知言摇摇头:“不知道,但它想进去。”
两人走到小门前。门上有个奇怪的符号,像是某种古老的标记。
“这个符号……”书知言伸手摸了摸,“我在笔记本上见过。”
他用手指照着画了一个相同的符号。门吱呀一声开了。
里面是一条向下的楼梯,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要下去吗?”林九问。
“必须下去。”书知言握紧拳头,“我想知道真相。”
林九看着他,点了点头:“我陪你。”
两人摸黑往下走。楼梯很长,走了好一会儿才到底。
下面是个地下室,墙上点着几盏昏黄的灯。地上摆着很多玻璃罐,每个罐子里都漂浮着一团金色的丝线。
“这就是他们的真身。”书知言看着那些罐子。
林九突然拉住他的手:“等等!”
书知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角落里有个特别大的罐子。里面装着一团巨大的金线,比其他罐子里的都要大。
“那是……”
书知言还没说完,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你们来了。”林九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书知言回头,看见林九站在那儿。他的脖子上还有一道暗红伤痕,但看起来比之前好多了。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花无期警惕地问。
“金线指引的。”林九走进来,目光落在那个大罐子上,“这是它的本体。”
书知言感觉手腕上的金线剧烈跳动。他低头看去,发现金线正在往外冒,像是要回到那个罐子里。
“别碰那罐子!”花无期突然喊。
但已经晚了。书知言的手已经触碰到罐子,一股强大的力量涌入他的身体。他痛苦地跪在地上,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从他体内被抽离。
“快帮他!”花无期冲过去扶住他。
林九却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这一切:“这是它的归宿。”
花无期咬破手指,在空中画出一道符咒。红色的光芒笼罩着书知言,金线的跳动慢慢平缓下来。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花无期怒视林九。
“因为这才是正确的选择。”林九的声音很平静,“金线选择了他,就是要让他完成使命。”
“什么使命?”花无期追问。
林九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书知言,眼神复杂。
书知言慢慢站起来,感觉整个人都空了一半。他的手腕上,金线依然存在,但已经不像之前那样躁动不安。
“你知道些什么?”他盯着林九。
林九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二十年前那场大火,烧死的不只是十七个失败品。”
书知言的呼吸一滞。
“第十八个,就是你。”林九说,“金线选择了你,因为它等的人是你。”
花无期立刻抓住书知言的手:“别听他的。你现在好好的,何必去管什么实验体不实验体。”
书知言没有说话。他的目光落在那个大罐子上,心里有种说不清的感觉。金线似乎也在回应他的情绪,轻轻地扭动着。
“你感觉到了吗?”花无期轻声问。
“嗯。”书知言点头,“它好像真的认我做主人了。”
“那就别想那么多。”花无期露出一个笑,“反正咱们地府两害,走到哪儿都能闹出点动静。”
书知言也笑了。虽然还有很多谜题没解开,但至少现在,他是自由的。
林九站在那儿,看着他们,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突然,远处传来脚步声。那些穿白大褂的人正朝这边聚集,他们的动作越来越僵硬,仿佛被什么东西操控着。
“跑!”林九喊。
花无期立刻拉着书知言往后门跑。身后传来打斗声,还有金线碰撞的声响。
书知言能感觉到手腕上的金线在跳动,但它这次没有失控,而是安静地缠绕在他的手腕上。
穿白大褂的人在后面紧追不舍。书知言和花无期拐进小巷,消失在夜色中。
\[未完待续\] | \[本章完\]书知言和花无期在巷子里狂奔,脚下的石板路坑坑洼洼。夜风里混着铁锈味,像是从不远处的工厂飘来的。花无期的手紧紧攥着他的手腕,指节都发白了。
“那边!”身后传来喊声。
他们拐进一条死胡同。墙边堆着几个破纸箱,一股馊味扑鼻而来。
“完了。”书知言喘着气,后背抵着墙。
花无期突然蹲下身,掀开纸箱。“这里!”
一个排水口露出来,铁盖子已经生锈。她用力推开,黑漆漆的洞口冒着湿气。
“你疯了?”书知言看着她,“里面不知道有多深。”
“总比被抓住强。”她抬头看他,“你要是担心我,就先下去。”
他咬牙钻进去。冰凉的水立刻浸透裤腿。花无期跟在他后面,铁盖子“砰”地一声合上。
黑暗里只有两人的呼吸声。水流声在耳边回荡,像无数只手在抓着他们的衣角。
“你还好吗?”他低声问。
“没事。”她的声音有点抖,“就是有点冷。”
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塞进自己外套里。“暖暖。”
她的手指在他皮肤上缩了一下,没说话。
隧道很长,走了十几分钟才看见光。他们从一个废弃的窨井爬出来,四周是荒地,远处有路灯的光晕。
“这是哪儿?”她问。
“纺织厂后门。”他抹了把脸上的泥,“我记得这里有间废弃的仓库。”
他们躲进仓库。木门吱呀作响,灰尘扑簌簌往下掉。花无期靠着墙慢慢滑坐在地上,手按着腹部。
“疼吗?”他蹲下来,看着她。
“还好。”她扯出一个笑,“就是有点累。”
他解开外套,裹在她身上。“睡一会儿吧。我盯着。”
她摇摇头:“睡不着。”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风从破窗户灌进来,吹得她头发乱糟糟的。
“你刚才为什么不逃?”她忽然开口,“明明可以走的。”
“你觉得我会扔下你?”他靠在墙上,看着天花板的裂缝。
“我不知道。”她盯着自己的鞋尖,“以前没人这么对我。我总觉得……你会和其他人一样。”
他转头看她。昏暗中,她的眼睛亮得惊人。
“我不是那种人。”他说,“我说过要带你走,就一定会做到。”
她动了动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那你现在后悔吗?”
“后悔什么?”
“带我一起。”她声音越来越轻,“我总是拖你后腿。刚才在火葬场……你差点就没命了。”
他抓住她的手,十指交握。“没有你,我跑得再远也没意思。”
外面又传来脚步声。两人同时屏住呼吸。
几个穿白大褂的人从窗外走过,手里拿着手电筒。光柱扫过仓库,照到墙上的霉斑。
等脚步声远了,花无期才松了口气。她的手还在发抖。
“别怕。”他收紧手臂,把她圈在怀里。
她把脸埋在他胸口,闻到一股潮湿的布料味。他的心跳声很稳,一下一下敲在她耳边。
“书知言。”她轻声叫他。
“嗯?”
“你以后别做这种事了。”她抬起头,“什么引开敌人、独自冒险……我不想你出事。”
他低头看着她,忽然笑了。“你是在担心我?”
“少得意。”她瞪他一眼,“我是怕你死了,孩子没人养。”
他伸手抚过她的脸颊。“我知道。”
外面的风更大了。仓库的铁皮屋顶发出哗啦啦的响声,像有人在上面踩来踩去。
“我觉得……”她刚开口,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