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裹着潮湿的泥土气息,吹得书知言的脸颊发凉。他和花无期躲在城郊一处废弃的围墙后,远处火葬场的轮廓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阴森。
花无期把符纸贴在他手腕上,金线立刻安静下来。她轻轻按了按他的手背:“别怕。”
“我没怕。”书知言低声说,但还是缩了一下脖子。他的手腕微微发热,金线像是在回应什么。
“它认你做主人了。”花无期看着他,“至少现在是这样。”
书知言没说话。他想起林九最后那副模样,皮肤裂开,金线疯狂涌出。那种痛苦,他不想经历第二次。
“你真的想去火葬场?”花无期问。
“金线想回去。”书知言的声音有点发颤,“它要带我们回家。”
花无期叹了口气:“那就走吧。”
两人沿着围墙往火葬场方向走。路上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枯草的声音。
“你觉得赵半仙说的是真的吗?”书知言突然问。
“哪一句?”
“他说我是最成功的实验体。”
花无期看了他一眼:“你信吗?”
“我不知道。”书知言低头看着手腕上的符纸,“但我总觉得……不太对劲。”
花无期停下脚步,站在他面前:“听着,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他们做了什么实验,你现在是我搭档。这就够了。”
书知言抬头看着她。月光下,她的脸很清晰,眼神坚定。
他忽然觉得心里暖暖的。
“走吧。”花无期拉起他的手。
两人继续往前走,穿过一片荒地。火葬场的大门就在眼前,锈迹斑斑,半开着。
“小心点。”花无期压低声音。
书知言点点头。他推开门,吱呀一声,门开了。
里面比外面更冷。月光照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地上散落着一些灰白色的骨灰。
“这里真有人住?”书知言小声问。
“不知道。”花无期握紧手中的符纸,“但我们得找找。”
他们穿过院子,来到一扇铁门前。门虚掩着,轻轻一推就开了。
里面是个老旧的办公室,墙上挂着几幅照片。书知言走近一看,脸色变了。
“怎么了?”花无期凑过来。
照片里全是同一个人——年轻时的赵半仙。
“赵半仙也是实验体。”书知言喃喃道。
“所以他不是容器。”花无期若有所思,“他是看守者。”
书知言突然感觉手腕一阵刺痛。他低头看去,发现金线正在往外冒,像是要脱离他的身体。
“它想进去。”书知言指着墙角的一扇小门。
花无期皱眉:“那里是什么地方?”
书知言摇摇头:“不知道,但它想进去。”
两人走到小门前。门上有个奇怪的符号,像是某种古老的标记。
“这个符号……”书知言伸手摸了摸,“我在笔记本上见过。”
他用手指照着画了一个相同的符号。门吱呀一声开了。
里面是一条向下的楼梯,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要下去吗?”花无期问。
“必须下去。”书知言握紧拳头,“我想知道真相。”
花无期看着他,点了点头:“我陪你。”
两人摸黑往下走。楼梯很长,走了好一会儿才到底。
下面是个地下室,墙上点着几盏昏黄的灯。地上摆着很多玻璃罐,每个罐子里都漂浮着一团金色的丝线。
“这就是他们的真身。”书知言看着那些罐子。
花无期突然拉住他的手:“等等!”
书知言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角落里有个特别大的罐子。里面装着一团巨大的金线,比其他罐子里的都要大得多。
“那是……”书知言还没说完,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你们来了。”林九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书知言回头,看见林九站在那儿。他的脖子上还有一道暗红伤痕,但看起来比之前好多了。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花无期警惕地问。
“金线指引的。”林九走进来,目光落在那个大罐子上,“这是它的本体。”
书知言感觉手腕上的金线剧烈跳动。他低头看去,发现金线正在往外冒,像是要回到那个罐子里。
“别碰那罐子!”花无期突然喊。
但已经晚了。书知言的手已经触碰到罐子,一股强大的力量涌入他的身体。
他痛苦地跪在地上,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从他体内被抽离。
“快帮他!”花无期冲过去扶住他。
林九却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这一切:“这是它的归宿。”
花无期咬破手指,在空中画出一道符咒。红色的光芒笼罩着书知言,金线的跳动慢慢平缓下来。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花无期怒视林九。
“因为这才是正确的选择。”林九的声音很平静,“金线选择了他,就是要让他完成使命。”
“什么使命?”花无期追问。
林九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书知言,眼神复杂。
书知言慢慢站起来,感觉整个人都空了一半。他的手腕上,金线依然存在,但已经不像之前那样躁动不安。
“你知道些什么?”他盯着林九。
林九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二十年前那场大火,烧死的不只是十七个失败品。”
书知言的呼吸一滞。
“第十八个,就是你。”林九说,“金线选择了你,因为它等的人是你。”
花无期立刻抓住书知言的手:“别听他的。你现在好好的,何必去管什么实验体不实验体。”
书知言没有说话。他的目光落在那个大罐子上,心里有种说不清的感觉。
金线似乎也在回应他的情绪,轻轻地扭动着。
“你感觉到了吗?”花无期轻声问。
“嗯。”书知言点头,“它好像真的认我做主人了。”
“那就别想那么多。”花无期露出一个笑,“反正咱们地府两害,走到哪儿都能闹出点动静。”
书知言也笑了。虽然还有很多谜题没解开,但至少现在,他是自由的。
林九站在那儿,看着他们,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突然,远处传来脚步声。那些穿白大褂的人正朝这边聚集,他们的动作越来越僵硬,仿佛被什么东西操控着。
“跑!”林九喊。
花无期立刻拉着书知言往后门跑。身后传来打斗声,还有金线碰撞的声响。
书知言能感觉到手腕上的金线在跳动,但它这次没有失控,而是安静地缠绕在他的手腕上。
穿白大褂的人在后面紧追不舍。书知言和花无期拐进小巷,消失在夜色中。
\[未完待续\] | \[本章完\]书知言和花无期跑进一条死胡同。巷子两边是高墙,尽头是一扇铁门,锁着。
“完了。”花无期喘着气回头,脚步声越来越近。
书知言抓住铁门上的锁,手腕一阵刺痛。金线从他皮肤下缓缓冒出,像有意识地缠绕在锁链上。
“你打算用它开门?”花无期皱眉。
“试试。”书知言咬牙。
金线一碰到锁链,锁头就发出咔哒一声,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真开了?”花无期睁大眼。
“走!”书知言推开门。
两人冲进去,门后是个老旧的仓库。地上堆满纸箱,空气中弥漫着霉味。
“我们得躲一会儿。”花无期靠在墙上,胸口剧烈起伏,“等他们走远。”
书知言坐到她旁边,手腕上的金线安静下来。他看了她一眼,发现她脸上有道划痕。
“你受伤了。”他说。
“不打紧。”花无期摆摆手,“皮外伤。”
书知言没说话,从衣服上撕下一小块布,轻轻按在她脸上那道伤痕旁。
花无期愣住:“你干嘛?”
“帮你止血。”书知言低着头。
“我自己来就行。”她伸手想抢,却被他躲开。
“别动。”他声音轻但坚定。
花无期没再说话,只是看着他。月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他脸上。他的睫毛很长,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你怎么这么笨?”她忽然说。
“嗯?”书知言抬头。
“明知道追兵来了,还去碰那个罐子。”她语气有点硬,“你是嫌命太长?”
书知言笑了:“我以为我能撑住。”
“你能个屁。”花无期瞪他,“要不是我画了符……”
她说不下去了。她想起刚才那一幕,书知言跪在地上,脸色发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她当时差点以为……他再也醒不过来了。
书知言看着她:“谢谢你。”
“谢什么?”她别过脸,“我只是不想我的搭档出事。”
外面的脚步声渐渐远了。
“我们可以走了。”书知言站起身。
花无期也站起来,却突然捂住肚子,脸色一白。
“你怎么了?”书知言立刻扶住她。
“没事……”她咬着牙,“就是有点疼。”
“你受伤了?”他急了。
“不是……”她喘了口气,“是老毛病。”
“什么老毛病?”他追问。
花无期没回答,只是靠着墙慢慢滑坐在地上。她的脸色越来越差,额头渗出汗珠。
“你到底怎么了?”书知言蹲下来,看着她。
“我怀孕了。”她终于开口。
空气一下子静了。只有远处风吹过树叶的声音。
“什么时候的事?”他声音有点抖。
“三个月前。”她苦笑,“那时候我们在云南,你不记得了?”
他当然记得。那天晚上他们在山里迷了路,躲进一个山洞。外面暴雨倾盆,她在洞里靠着他取暖。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问。
“告诉你有用吗?”她看着他,“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确定。”
书知言沉默了。他确实不知道自己是谁。赵半仙说他是实验体,林九说他是第十八个,金线选中了他。但他现在只想确认一件事。
“你还好吗?”他问。
“疼。”她皱眉,“可能是动了胎气。”
书知言立刻脱下外套,垫在她头下:“躺一会儿。”
花无期靠在他身上,感觉整个人都虚了。她的手指紧紧抓着他的衣角。
“你怕吗?”她问他。
“怕。”他点头,“但我不会让你出事。”
外面又传来脚步声。
“他们又来了?”花无期想挣扎着站起来。
“你别动。”书知言按住她,“我去引开他们。”
“你疯了?”她瞪他,“你现在一个人出去,不是送死?”
“你在这里等着。”他站起身,“我很快就回来。”
“等等!”她抓住他的手腕,“别逞英雄。”
“我不是。”他低头看她,“我只是不想失去你。”
花无期愣住了。她看着他,眼睛里泛起一层水光。
“你答应我,一定要回来。”她声音很轻。
“我答应你。”书知言转身,轻轻推开仓库的门。
外面漆黑一片,风呼啸着刮过空地。
他深吸一口气,往反方向跑去。
身后传来脚步声,越来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