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三年,沪上法租界的梧桐叶飘了满街。沈砚之提着藤箱下了黄包车,青灰色长衫被江风卷得猎猎作响。他望着眼前气派的“鹤鸣戏园” 匾额,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怀表盖,怀表内侧刻着 “云间鹤,天地游”,那是兄长沈砚书的字迹。
戏园后台人声嘈杂,脂粉气与檀香味混在一处。沈砚之刚进门,就撞见个披红蟒袍的少年,水袖扫过他膝头,惊得他后退半步。少年转过脸,眉眼如画,眼角一颗泪痣恰似点漆:“对不住客官,我这扮相没吓到您吧?” 嗓音清润,带着戏腔特有的婉转。
沈砚之忙回礼:“无妨,是我唐突了。在下沈砚之,受兄长所托,来给云老板送东西。” 少年挑眉,蟒袍一甩坐下:“我就是云鹤,这戏园老板。客官要送啥,先说好,若是俗物,我可不收。” 说罢翘着二郎腿,指尖敲了敲檀木桌。
沈砚之从藤箱取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半幅《云间鹤游图》:“兄长说,这是云老板祖父的旧物,托我完璧归赵。” 云鹤瞳孔骤缩,伸手接过画卷的手微微发颤,展开看时,眸中波光流转:“这画…… 竟还在。” 少时祖父被军阀胁迫作画,含冤自缢,这幅残卷也流落四方,没想到今日得见。
正说着,外头传来巡警的呵斥:“都给老子让开!查鸦片的!” 云鹤脸色一变,拽着沈砚之就往后门跑,蟒袍绊得两人脚步踉跄。躲进暗巷时,沈砚之的怀表掉在地上,云鹤弯腰去捡,指尖触到他冰凉的手腕:“你这怀表……” 沈砚之匆匆别过脸:“家兄所赠,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