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站在训练基地门口，林初瑶就闻到了生煎包的香气，她一个劲冲出去，板鞋踩在石板路上发出噔噔的响，牛仔外套的下摆被风掀起，露出里面的白色T恤——活像只闻到肉味的小兽。
“慢点跑，没人跟你抢。”九尾拎着她落在后座的战术板，慢悠悠地跟在后面，食堂门口已经排起了短队，队员们穿着统一的训练服，看见林初瑶冲过来，纷纷笑着让开位置，
“林老师今天来得巧，最后一笼刚出锅。”打饭的阿姨戴着白色帽子，用长柄勺把生煎包往盘子里盛，金黄的外皮上还冒着热气，“知道你爱吃带焦底的，特意多煎了两分钟。”
林初瑶咽了口口水，板鞋在地上踮了踮：“谢谢阿姨！再来碗豆腐脑，要咸的，多放香菜。”她接过餐盘时，指尖被烫得缩了缩，却还是迫不及待地咬了口生煎——酥脆的外皮混着滚烫的汤汁在嘴里炸开，鲜得她眼睛都眯了起来。
九尾端着餐盘在她对面坐下时，正看见她吃得满嘴油光，板鞋的鞋尖沾着点食堂地面的水渍，“慢点吃，”他递过纸巾，“没人跟你抢。”自己却拿起一个生煎，学着她的样子咬破小口，小心地吸着里面的汤汁。
“你也爱吃啊？”林初瑶含糊不清地问，嘴里的生煎还没咽下去，“以前怎么没见你在食堂吃过这个？”
“以前训练赛结束得晚，来的时候都凉了。”九尾的目光落在她沾着油星的嘴角，喉结动了动，“今天特意让阿姨留了两笼。”
林初瑶的动作顿了顿，突然觉得嘴里的生煎更香了，她低头扒拉着豆腐脑，没注意到队员们投来的暧昧目光——打野偷偷用胳膊肘碰了碰辅助，辅助冲他挤了挤眼睛，连平时最闷的上单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们两眼。
上午的训练赛打得异常顺利，九尾队的打野用林初瑶设计的“红区速刷流”，把对面的野区搅得翻天覆地，十分钟就领先了五千经济，林初瑶坐在教练旁边，手里的笔在战术板上飞快地记着：“注意看，他们中单的闪现还有四十秒好，这波可以逼团……”
中场休息时，打野拿着瓶水跑过来，额头上还挂着汗：“林老师，你这套路也太神了！刚才反蓝那波，正好卡着对方打野的惩击cd，简直绝了！”
“不是套路神，是你们执行得好。”林初瑶拧开瓶盖喝了口水，“不过辅助的视野还是慢了半拍，下次记得在河道草丛多插个眼，防止对方绕后。”她翻到战术板的另一页，上面画着密密麻麻的视野布置图，“新版本草丛视野范围缩小，就得用‘多点布控’弥补。”
九尾走过来时，正好听见她讲解，手里的毛巾顿了顿，阳光透过训练室的窗户落在她身上，板鞋的鞋带系着个标准的蝴蝶结——是他早上在公寓系的那个，到现在都没散。
下午老K来的时候，训练赛刚结束，他一进门就冲林初瑶竖大拇指：“刚看了回放，你设计的‘红区反蹲’简直教科书级别的！下周解说台本就按这个思路来，保准观众爱看。”
林初瑶刚想接话，手机突然震动了下，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内容却让她眉头一皱：“就凭你也配当解说？不过是靠脸蹭热度的花瓶，懂什么叫战术分析？”
她的指尖顿了顿，把手机揣回口袋，装作没事人似的继续和老K讨论台本，可接下来的半小时里，手机又接连收到几条类似的消息，有的骂她解说时“只会念数据”，有的质疑她“根本没打过职业，凭什么评价选手”，还有的甚至翻出她三年前的照片，嘲讽她“以前土得掉渣，现在靠整容博眼球”。
老K看出她不对劲，拍了拍她的肩膀：“怎么了？脸色不太好。”
林初瑶勉强笑了笑：“没事，可能有点累。”她合上战术板，“台本我记下了，下周赛前再对一遍？”
回到公寓时，天色已经暗了，林初瑶把自己摔进沙发里，板鞋都没脱就掏出手机——微博推送里，林初瑶不懂装懂#的词条正慢慢往上爬，点进去全是带节奏的评论，有人截了她解说时皱眉的图，说她“对选手不敬”；有人翻出她分析错的一个小细节，嘲讽她“专业水平堪忧”；甚至还有人把她和其他女解说对比，说她“除了会写两本书，一无是处”，
她把手机扔到一边，抓起抱枕捂在脸上，其实她不是第一次收到差评，但这次的攻击来得又快又猛，像针一样扎在心上，她知道自己不是科班出身，为了跟上职业选手的节奏，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把所有比赛录像看了一遍又一遍，可这些努力，在黑粉眼里好像一文不值。
“咚咚咚——”敲门声突然响起。
林初瑶吓了一跳，从抱枕缝里探出头，这个点会是谁？她慢吞吞地起身，板鞋踩在地板上没发出一点声音，透过猫眼一看，居然是九尾。
她打开门时，对方手里还拎着个保温桶，“训练赛结束时看你脸色不好，”九尾的目光在她泛红的眼眶上顿了顿，“阿姨说你爱吃她做的南瓜粥，让我给你送点。”
林初瑶没说话，侧身让他进来，公寓里没开灯，只有窗外的路灯透进点微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九尾把保温桶放在餐桌上，打开时冒出淡淡的热气，“刚在基地听说了，”他的声音很轻，“网上那些评论，别往心里去。”
林初瑶的肩膀颤了颤，突然觉得很委屈，她蹲在地上，把脸埋在膝盖里，板鞋的鞋跟抵着冰凉的地板：“我是不是真的很差劲啊？”声音带着点哽咽，“他们说我不懂战术，说我只会蹭热度……”
九尾没说话，只是在她身边蹲下，目光落在她攥得发白的手指上，“你记得上周训练赛吗？”他突然开口，“打野用你设计的‘换野区’战术，赢了TSM那把，赛后他们教练特意来问我，这套路是谁想的。”
林初瑶没抬头。
“还有老K，”他继续说，“昨天跟我聊解说台本，说你是他见过最懂‘观众想听什么’的新人，他解说了十年，从来没夸过谁。”
保温桶里的南瓜粥还在冒着热气，甜香慢慢漫开来，林初瑶吸了吸鼻子，突然想起早上那个系得整齐的鞋带，想起食堂里特意为她留的生煎包，想起训练赛时队员们信任的眼神。
“我只是……”她哽咽着说，“觉得有点累。”
“累了就休息会儿。”九尾站起身，往她手里塞了个勺子，“但别因为别人的话否定自己，你解说说得好不好，战术分析到不到位，我们都看在眼里。”他顿了顿，补充道，“那些躲在屏幕后面骂人的，多半是自己打不好游戏，才见不得别人好。”
林初瑶抬起头，眼眶红红的，像只受了委屈的兔子，她接过勺子，舀了口南瓜粥——甜丝丝的，带着点姜的暖意，瞬间熨帖了心里的涩。
“对了，”九尾往门口走时，突然回头，“明天上午有个粉丝见面会，老K说让你一起去，正好跟观众聊聊新版本打野。”他看着她，眼里带着点鼓励，“敢不敢去？”
林初瑶咬了咬唇，把最后一口南瓜粥咽下去，板鞋在地上跺了跺：“有什么不敢的？”她的声音还有点哑，却透着股不服输的劲儿，“我要让他们知道，我林初瑶不仅会写战术，还能把它讲得明明白白。”
九尾笑了，拉开门时，路灯的光落在他身上：“我就知道你行。”
门关上的瞬间，林初瑶抓起手机，点开那条骂她“花瓶”的评论，手指飞快地敲着键盘：“明天上午十点，战队粉丝见面会，现场分析新版本打野思路，欢迎来杠，我奉陪到底。”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来时，她舀起一大勺南瓜粥，甜香在嘴里散开，窗外的月光落在战术板上，上面的红区路线图清晰无比，像在对她说：别回头，往前走。
第二天的粉丝见面会，林初瑶穿了件简单的白色卫衣配工装裤，脚上还是那双板鞋，站在台上时，她的目光扫过台下举着灯牌的粉丝，也看到了角落里几个举着质疑牌子的人。
“今天我们不聊别的，就聊新版本打野怎么玩。”她把战术板往桌上一放，指尖在上面划开，“有人说‘红区速刷流’是陷阱，那是因为你们没算准惩击的时间……”
她的声音清亮而笃定，从野怪刷新时间讲到河道蟹争夺，从视野布置说到团战切入时机，每个数据都精准到秒，每个案例都来自最新的训练赛，台下的质疑声渐渐小了，到后来，连举着质疑牌子的人都放下了手，认真地听着。
见面会结束时，有个粉丝红着脸跑过来，递上本《峡谷笔记》：“林老师，我以前也觉得你只会写书，对不起。”
林初瑶笑着在书上签了名，板鞋在地上蹭了蹭：“没关系，下次想看什么战术分析，直接@我就行。”
走出会场时，阳光正好。九尾靠在车旁等她，手里拎着瓶冰镇可乐，“听说有人现场‘打脸’黑粉了？”他把可乐递给她，眼里带着笑意。
林初瑶接过可乐，拉环“啵”地一声弹开：“那是，也不看是谁教的。”她仰头喝了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心里的委屈早就烟消云散了。
来到基地时，林初瑶看着眼前掠过的街景，突然说：“其实我昨天想了想，他们骂我，说明我还有进步的空间。”她转头看九尾，板鞋的鞋带在阳光下闪着光，“以后要是再有人质疑，我就用更厉害的战术打他们的脸。”
九尾侧头看她，阳光落在她眼里，亮得像赛场上的水晶，“好，”他说，“我陪你一起。
板鞋与运动鞋的影子在窗外并排拉长，像两条朝着同一个方向延伸的路，那些质疑与否定，终究成了路上的垫脚石，让他们走得更稳，也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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