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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练馆的空调嗡嗡作响，你弯腰捡球时能看见王楚钦的鞋尖在地板上碾出半道白痕。他刚发完第三个擦网球，力道大得让球在网带上弹了三下才坠向你的半区，你没接稳，球擦着球拍边缘飞出去，撞在墙壁上发出闷响。
“手松了。”他抱着胳膊站在对面，声音裹着冷气砸过来，“刚才接发球手腕下沉三毫米，自己没数？”
你捏紧球拍转了半圈，汗水顺着额角滑进衣领：“知道了。”
这是你们搭档混双的第五年，从省队到国家队，球台两端的距离没怎么变，可某些东西早就悄悄越过了球网。就像现在，他看似训斥的语气里藏着只有你能听懂的烦躁，连握拍的指节都比平时更用力地泛白。
休息时你拧开水瓶递过去，他没接，反而侧身靠在球台边盯着你：“晚上队里聚餐，结束后老地方等你。”
“不行，”你拧瓶盖的动作顿了顿，“张指导说打完要复盘录像，估计得到十点。”
他嗤笑一声，喉结滚了滚：“每次都找借口。上周说理疗，上上周说加练体能，你到底在躲什么？”
周围有队友说笑的声音传过来，你下意识压低声音：“王楚钦，你小声点。”
“我为什么要小声？”他突然站直身体，阴影把你整个人罩住，“我们在球场上练默契的时候怎么不怕人看？现在多说两句话就怕被听着？”
你攥着水瓶的手指泛白，瓶身被捏出几道凹痕：“这不一样。混双搭档谈恋爱，你想过别人怎么说吗？想过教练组会不会拆队吗？”
“拆队就拆队。”他说得轻描淡写，眼神却像烧红的球，“我拿世界冠军不是为了守着这破搭档关系演戏的。”
这句话像球拍狠狠抽在你心上，你后退半步撞在球台上，后腰硌得生疼：“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我们现在是什么阶段？奥运积分赛在即，你说拆队就拆队？”
“那你要我怎么样？”他逼近一步，呼吸喷在你额头上，带着汗水的咸涩，“继续在训练馆里装不熟，在食堂坐对角线，晚上偷偷摸摸跟做贼似的见一面？你受得了我受不了！”
旁边有人看过来，你慌忙推开他：“别在这吵。”
他被推得踉跄了一下，眼底的火气瞬间窜高，却硬生生压了下去，转身抓过球包甩在肩上：“行，你想装就继续装。”脚步声重重地砸在地板上，直到消失在训练馆门口，那股带着怒意的风还没散。
晚上的复盘会你全程走神，张指导讲战术的时候你盯着投影幕布上的双打画面，王楚钦的反手拧拉角度刁钻，可你满脑子都是他刚才发红的眼眶。其实你比谁都清楚，地下恋有多难熬。
上次去参加商业活动，主持人开玩笑问你们是不是私下也这么“相爱相杀”，你笑着打太极，余光却瞥见他攥紧了裤缝；情人节那天他藏在你储物柜里的巧克力被队友起哄分着吃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训练时把你虐得差点哭出来；还有无数次深夜在宿舍楼下告别，他想抱你一下都要先左顾右盼，像两个偷情的高中生。
复盘结束时已经快十一点，你走出办公楼，夜风卷着凉意扑过来。刚要掏手机，就看见路灯下站着个人，王楚钦没穿队服，黑色连帽衫的帽子扣在头上，身影在地上拉得很长。
你走过去，他没抬头：“不用回去加练体能？”
“你怎么还没走？”
“等你给个准话。”他抬起头，路灯在他眼底投下阴影，“到底要躲到什么时候？”
你踢着脚下的石子，声音发闷：“至少等奥运周期结束……”
“又是奥运周期。”他打断你，语气里的疲惫比愤怒更重，“从青奥会等到世乒赛，现在又等奥运，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我是在保护我们！”你终于忍不住提高声音，“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每次别人开玩笑说我们般配，我都要假装生气；每次你受伤我想关心，都得绕着弯让队医去问！王楚钦，我比你更难受！”
“这不是保护，是折磨。”他的声音突然低下去，“昨天训练你崴脚的时候，我第一反应想冲过去扶你，可我只能站在原地喊队医。那种感觉，你试过吗？”
你愣住了，那天你崴了脚踝，确实是队医先跑过来的，王楚钦站在球台对面，表情冷得像冰，你还以为他在生你不小心的气。
“我不想再这样了。”他伸手想碰你的脸，快碰到时又缩了回去，插进口袋里攥成拳，“要么光明正大地在一起，要么……”
他没说下去，但你知道他想说什么。风突然变大，吹得路灯摇晃，树影在地上扭曲成奇怪的形状。你看着他紧绷的侧脸，突然发现这个在赛场上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此刻眼底藏着你从未见过的脆弱。
就在你想说点什么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亮起的光映在他脸上，是队里的群消息提示音。他低头看了一眼，脸色骤然大变，猛地抬头看向你，眼神里的震惊和慌乱像冰水一样浇灭了刚才所有的火气。
“他们……”他张了张嘴，声音都在发颤，“有人看到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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