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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里的白噪音
你把最后一只保鲜盒塞进冰箱时，玄关传来钥匙转动的声响。不用回头也知道是王楚钦回来了——他走路永远带着股训练馆里带出来的利落劲儿，鞋跟磕在地板上的声音都比别人重半拍。
“又做什么黑暗料理了？”他的声音裹着外面的晚风飘过来，你转身就看见他把运动包往沙发上一扔，额前汗湿的碎发黏在皮肤上，“闻着像食堂周三的炖菜。”
“那是你没味觉。”你擦着手走过去，刚想碰他汗津津的胳膊就被躲开。他挑眉瞥你，眼神里明晃晃写着“别碰我一身汗”，却还是在你转身时伸手捞了把你的腰，指尖带着训练后的温度烫得你一缩。
“明天队里加训，早饭你自己解决。”他弯腰换鞋，运动鞋被踢到鞋架最底层，发出哐当一声响，“上周让你买的全麦面包呢？别告诉我又忘了。”
“在橱柜第二层，放了保鲜袋。”你翻了个白眼，这人永远记不住家里东西放哪儿，却能精准吐槽你每顿饭的盐放多了。他走进浴室时你跟过去递毛巾，镜子里映出他脖颈上还没消退的训练痕迹，是前几天实战对抗时被球拍蹭到的红印。
“下周去复查记得吗？”你盯着那道印子看，他正对着镜子解发带，闻言动作顿了顿，“医生说你膝盖不能再这么熬了。”
“知道了。”他声音闷在毛巾里，听着不耐烦却没反驳，“你那叶酸吃了吗？上次体检报告说你有点贫血，别天天喝冰咖啡。”
你噎了一下，这人永远能用最欠揍的语气说关心的话。转身回厨房热汤时，听见浴室里水声哗啦响，手机放在客厅充电，屏幕亮了一下，是他队友发来的消息，问明天训练服要不要带备用的。
汤炖得差不多时他从浴室出来，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腰间松松垮垮系着浴巾。你刚想开口催他吹头发，就看见他径直走到冰箱前，打开门盯着你刚放进去的保鲜盒。
“胡萝卜切这么大？”他捏着盒沿皱眉，“上次不说过要切滚刀块吗？这么大一块谁嚼得动。”
“王楚钦你有完没完？”你抢过保鲜盒塞进冷藏层，“不爱吃别吃，明天我带公司当午饭。”
他没说话，只是伸手从背后圈住你，下巴搁在你肩上。湿头发蹭得你颈窝发痒，带着沐浴露的薄荷味，和他身上常年不散的消毒水味混在一起，是你闻了快十年的味道。从十七岁在训练馆外第一次见他，到现在窝在这个小厨房里听他吐槽你的厨艺，时间好像被拉得很长，又好像只是昨天。
“明天想吃什么早餐？”他闷闷地问，手指无意识摩挲你肚子，“我早点起来做。”
“你会做什么？”你哼了一声，却忍不住放松身体靠在他怀里，“除了煎糊的鸡蛋和没熟的面条。”
“那是意外。”他咬了下你耳垂，换来你一声轻呼，“上次蒸的南瓜不是挺好？你吃了两大块。”
你笑着转身推他：“快去吹头发，一会儿着凉了又要赖我没提醒你。”他不情不愿地挪到客厅，吹风机嗡嗡响起来，你盛好汤端出去时，看见他正盘腿坐在沙发上看比赛录像，屏幕里是他自己的反手动作回放。
“别看了，眼睛要瞎了。”你把汤碗放在他面前，里面飘着他不爱吃的胡萝卜，却被你切得比平时小了些，“医生说你视力又降了，晚上少看电子屏幕。”
他没抬头，用勺子拨着汤里的香菇，却准确避开了所有胡萝卜块。你在他身边坐下，刚拿起遥控器就被他按住手。他把手机递过来，屏幕上是母婴店的收藏页面，他指着其中一款婴儿床：“这个怎么样？实木的，边角是圆的，安全。”
你心跳漏了一拍，看着他认真的侧脸，灯光在他睫毛上投下小扇子似的阴影。认识这么多年，他永远在赛场上横冲直撞，却会在这种时候露出难得的小心翼翼。
“还早呢。”你小声说，指尖划过屏幕上的价格标签，“等稳定点再说。”
“不早了。”他把手机放回茶几，舀了一勺汤递到你嘴边，这次里面没藏胡萝卜，“教练说我这周期状态好，等下赛季结束就申请休长假。”
你愣住了，张嘴接住勺子，汤的温度刚好暖到胃里。他看着你，眼神里没有平时的嚣张，反而带着点你看不懂的紧张，像当年第一次跟你告白时那样，耳朵尖悄悄红了。
“干嘛突然说这个？”你别开脸，假装看窗外的夜景，小区路灯在楼下投下暖黄的光，“休长假干嘛，在家跟我吵架吗？”
“吵不过你。”他嗤笑一声，却把碗往你面前推了推，“多喝点，补补血。”
收拾完碗筷时已经快十点，他靠在沙发上打游戏，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滑动，嘴里还念念有词地骂队友菜。你走过去把他的拖鞋摆正，刚要起身就被他拽着胳膊拉进怀里。
“干嘛？”你挣扎着想起来，他却把脸埋在你发顶，游戏音效还在耳边响，“输了别拿我撒气。”
“没输。”他闷闷地说，手机被扔到一边，手环住你后背收紧，“刚才队医来消息，说下周体能测试调整了项目，我膝盖不用测深蹲了。”
你心里一松，刚想说话就听见他又开口：“明天我去超市买叶酸，你那个牌子好像快吃完了。”
“知道了。”你笑着点头，手指插进他没吹干的头发里，触感柔软得不像他这个人，“王楚钦，你今天怎么回事？突然这么……”
“这么什么？”他抬头看你，路灯的光从窗帘缝里钻进来，刚好落在他眼睛里，“这么帅？”
你被他逗笑，刚要反驳就看见他忽然凑近，鼻尖蹭着你额头，呼吸里带着薄荷沐浴露的味道。客厅里很安静，只有冰箱制冷的嗡鸣和窗外偶尔经过的汽车声，他的睫毛在你眼前轻轻颤动。
“下周复查……”你话没说完就被他吻住，他总是这样，不耐烦听你唠叨却会记住你说的每句话。吻到一半他忽然停下来，眼神亮晶晶地看你，嘴角还带着点笑意。
“怎么了？”你被他看得心慌，伸手想推他却被按住手腕。他凑近你耳边，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要是……下周复查结果好的话……”他顿了顿，指尖轻轻捏着你的手腕，“我们是不是可以……不用戴那个了？”
窗外的晚风忽然变大，吹动窗帘发出沙沙的声响。你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里面映着客厅暖黄的灯光，像藏着整个夏天的星光。而他看着你，眼神里有期待，有紧张，还有点藏不住的雀跃，像个等着裁判宣布得分的少年。
你还没来得及回答，他的手机突然在沙发角落震动起来，屏幕亮着，是队医发来的消息弹窗。他皱了皱眉，下意识想去拿手机，而你的心跳，却在那一瞬间，快得像要跳出胸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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