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蚀秋醒来时，喉咙里泛着血腥味。
他躺在某间安全屋的手术台上，手腕和脚踝被特制的合金镣铐锁住，后颈贴着冰凉的电极片。天花板的无影灯刺得他瞳孔收缩，蓝粉色在强光下几乎透明。
“醒了？”
宋临的声音从左侧传来。陆蚀秋缓慢侧头，看见好友穿着白大褂，正在调配某种荧蓝色药剂。他清秀的脸上沾着机油，左手机械义肢的关节处卡着一枚齿轮——那是陆蚀秋三个月前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你往我胃里放了什么？”陆蚀秋哑声问，试着动了动手指，发现共生毒素让他的神经反射慢了半拍。
宋临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的冷光遮住了眼神：“微型定位器，三小时前刚取出来的。”他举起镊子，尖端夹着枚带血的芯片，“顺便帮你把谢凛刃要的东西也拿出来了。”
陆蚀秋突然笑起来，腕骨在镣铐上磨出红痕：“我该夸你贴心吗？”
“你该夸我机智。”宋临按下控制台按钮，手术台缓缓立起，“要不是我黑进交通系统修改监控，你现在应该躺在蚀光会的解剖台上。”
安全屋的门突然打开，谢凛刃带着一身硝烟味走进来，手里拎着个昏迷的年轻女孩。他银灰色的左眼已经完全变成蓝粉色，脖颈处的蓝纹爬上脸颊，像某种诡异的图腾。
“解释。”他将女孩扔在角落，枪口指向宋临。
陆蚀秋眯起眼——那是第三董事的女儿，昨晚慈善晚宴的钢琴师。
宋临叹了口气，机械手指弹开谢凛刃的枪管：“这位是林晚，蚀光会‘白塔计划’的首席程序员。”他蹲下身，拨开女孩后颈的碎发，露出皮下发光的蓝色芯片，“也是唯一能破解你们体内共生毒素的人。”
陆蚀秋挑眉：“你什么时候策反了敌方技术人员？”
“上周三。”宋临从口袋里摸出颗水果糖扔给他，“你忙着和谢警官玩‘谁先心动谁就死’的游戏时，我黑进了蚀光会的人事档案。”
谢凛刃突然掐住林晚的人中，女孩在剧痛中惊醒，琥珀色的瞳孔剧烈收缩。她看到陆蚀秋的瞬间猛地后缩，后背撞上墙壁发出闷响。
“别杀我！”她颤抖着举起平板电脑，“我知道怎么分离共生毒素！只要……”
陆蚀秋踹翻了手术台，合金镣铐在巨响中崩裂。他赤脚踩过满地玻璃碎片，染血的指尖挑起林晚的下巴：“小妹妹，你父亲临死前说我们都是‘容器’……”
他俯身，蓝粉色瞳孔在阴影中妖异非常：“装什么的容器？”
林晚的平板突然自动亮起，屏幕上跳出一段全息投影——
十二个培养舱在幽蓝液体中悬浮，每个舱体内都沉睡着与陆蚀秋容貌相似的少年。
编号最末位的舱体标签写着：【XXV-复刻体·完美版】。
暴雨拍打着安全屋的窗户，虹蚀停在屋檐下梳理羽毛。
陆蚀秋靠在沙发上，脚踝的伤口被宋临重新包扎。谢凛刃站在全息投影前，指尖划过那些培养舱的数据流，眉头越皱越紧。
“所以蚀光会想要的是……”宋临推了推眼镜，“把某个人的意识上传到你的身体里？”
“不止。”林晚抱着膝盖缩在角落，“陆先生的基因序列是唯一能承受‘那位大人’脑电波的容器。其他复制品都会在72小时内崩溃。”
谢凛刃突然转身，枪口抵上林晚的太阳穴：“‘那位大人’是谁？”
女孩的眼泪砸在平板上，电路板发出细微的短路声。陆蚀秋轻笑，伸手按下谢凛刃的枪：“别吓唬小朋友。”他转向林晚，语气温柔得可怕，“来，告诉哥哥……你们想往我脑子里塞什么脏东西？”
林晚的瞳孔突然扩散，脖颈处的蓝芯片发出刺目红光。宋临的机械手猛地插入她后颈皮下，扯出芯片的瞬间，女孩像断线木偶般瘫软下去。
“记忆清除指令。”宋临擦掉芯片上的血，“她只是颗棋子。”
陆蚀秋捡起掉落在地的平板，屏幕定格在某个培养舱的编号上——【XXV-0】。
“有意思。”他轻点这个编号，数据库立刻弹出加密文件，“原来在我之前，还有第零号实验体。”
谢凛刃的瞳孔骤然收缩。
凌晨四点，宋临在厨房煮咖啡。
他的机械义肢灵活地转动研磨器，齿轮咬合声与雨声混在一起。陆蚀秋靠在门框上，手里把玩着从林晚芯片里提取的数据卡。
“你早就知道谢凛刃是半机械义体。”他冷不丁开口。
宋临倒咖啡的手都没抖一下：“比你早三个月。”
“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有什么用？”宋临递过咖啡杯，镜片后的眼睛平静无波，“你会因为他是半个机器人就少撩拨两句？还是会乖乖跟他合作不耍花样？”
陆蚀秋抿了口咖啡，苦得皱眉：“至少我会早点拔光他的牙。”
客厅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两人冲出去时，谢凛刃正单膝跪在满地狼藉中，左手死死掐着自己的右腕——那里的皮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金属化。
“共生毒素的副作用。”宋临迅速打开医疗箱，“他的机械义体在排斥人类部分的神经。”
陆蚀秋蹲下身，掰开谢凛刃的牙关塞进自己的皮带。对方咬住的瞬间，他疼得“嘶”了一声，却笑得更加艳丽：“忍忍，我的狗要是变成废铁就不好玩了。”
谢凛刃的银灰色瞳孔在剧痛中收缩成竖线，突然拽过陆蚀秋的衣领咬上他的脖子。鲜血顺着脖颈流进衣领时，陆蚀秋听见他在耳边嘶哑道：
“XXV-0……是我母亲。”
雨停了。
虹蚀从窗外飞进来，喙里叼着半张烧焦的照片。陆蚀秋接过碎片，上面依稀能看出穿白大褂的女人牵着个小男孩——女人的脸被烧毁，男孩的蓝粉色瞳孔与谢凛刃如出一辙。
“十五年前。”谢凛刃靠在墙边，机械化的右臂被宋临临时固定，“蚀光会抓走我母亲改造成初代容器，但她的意识反抗太强烈……”
他指向平板上的【XXV-0】编号：“所以他们剥离了她的记忆，用她的基因批量制造容器。你是唯一成功的作品。”
陆蚀秋突然大笑起来，笑得眼眶发红：“所以我们是‘兄弟’？真恶心。”
“不。”谢凛刃扯开衣领，露出心口完全金属化的皮肤，“我是失败品。”
宋临的机械手突然发出警报声。他调出全息监控，脸色骤变：“蚀光会的突击队，距离我们只剩三条街。”
林晚的身体就在这时剧烈抽搐起来，她的眼球上翻，嘴里机械地重复着：“白塔……启动……XXV必须……回收……”
陆蚀秋捡起谢凛刃的枪，一枪打穿了她的眉心。
“走吧。”他擦掉溅到脸上的血，蓝粉色瞳孔在晨光中冰冷如刀，“该去会会我们的‘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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