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风卷着梧桐叶擦过窗框，阮灵音数到第七声"沙沙"响时，笔尖在素描纸上洇出个突兀的黑点。她盯着被毁掉的夏烯薇侧脸轮廓，下意识咬住下唇——这已经是今天第三张废稿。
"灵音？"带着薄荷香气的影子突然笼罩下来。
阮灵音慌忙用化学课本盖住画纸，却碰倒了颜料盒。钴蓝色液体在桌面蔓延，像极了上周军训时夏烯薇表演独舞的那片夜空。
"小心。"夏烯薇单手撑住桌沿，另一只手精准接住滚落的钛白颜料管。她今天没扎马尾，栗色长发垂下来扫在阮灵音耳际，痒得让人心尖发颤。
阮灵音盯着她腕骨处的浅痣："你...怎么没去舞蹈室？"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按照她偷偷记录的日程表，此刻对方应该在进行周三的常规训练。
"老师临时调课。"夏烯薇从口袋里摸出薄荷糖，塑料包装在她指尖发出细碎声响，"吃糖吗？"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颗薄荷糖，递给阮灵音。“你……你为什么总带着薄荷糖？”看着手里的薄荷糖，阮灵音疑惑的问
“因为我喜欢薄荷的味道，它让我感到清醒。”夏烯薇说。
阮灵音接过薄荷糖，她的手指轻轻地触碰到了夏烯薇的手，她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她小心翼翼地把薄荷糖放进嘴里，如夏烯薇所说，一股清凉的味道瞬间在口腔弥漫开来，让她她感觉到一阵清爽
阮灵音开始收集夏烯薇给她的薄荷糖糖纸，她把每一张糖纸都小心翼翼地夹在书里，作为书签。每当她看到这些糖纸，她就会想起夏烯薇的笑容，想起她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阳光突然穿过云层，糖纸上的菱形花纹在阮灵音手心里投下细小的彩虹。这是她们认识以来第七颗薄荷糖，前六张糖纸都被夹在《飞鸟集》第137页——那里写着"世界以痛吻我，要我报之以歌"。
“灵音，你为什么总是收集这些糖纸？”夏烯薇好奇地问。
阮灵音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她从书里拿出一张糖纸，递给夏烯薇。
“因为这是我收到的第一份礼物，它让我感到幸福。”阮灵音说。
夏烯薇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的表情，她接过糖纸，看着上面的图案，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温柔。
“谢谢你。”夏烯薇说。
阮灵音望着她，清晰地看到夏烯薇眼底那份纯粹的、因她而起的动容。
一股巨大的、带着薄荷清甜的暖流，瞬间冲垮了她心中所有的堤防，汹涌地漫溢开来，几乎将她淹没。
原来，被这样温柔地注视着，是这样一种让人想要落泪的幸福。
窗外的梧桐叶，又悄然飘落了一片。
"刚刚你在画什么？"夏烯薇突然凑近。
阮灵音条件反射去挡，却忘了自己正捏着化开的颜料。一抹群青蹭在夏烯薇锁骨上，像给白瓷点了颗妖异的痣。
"对不起！我..."慌乱中抓到纸巾，却在触及皮肤的瞬间僵住。夏烯薇的体温高得不正常，军训时帮她挡太阳的后颈也是这般滚烫。
夏烯薇却笑着自己擦掉颜料："原来灵音也会紧张。"她突然掀开化学课本，"这是...我？"
素描纸上的少女正在系军训服领口，阳光从树隙间漏下来，在她鼻梁上折出三道明暗交界线。画纸边缘有反复修改的痕迹，唯独左耳垂那颗小痣位置精准得惊人。
"上周你在我旁边休息的时候..."阮灵音声音越来越小。她没说自己如何在三十七度的烈日下，躲在树荫里画了整整三小时。
夏烯薇突然咳嗽起来，指节抵着唇闷声道："画得比我本人好看。"她转身时带起一阵风，阮灵音注意到她后腰处的军训服比其他地方颜色深——那是被冷汗浸透的痕迹。
"你发烧了？"阮灵音抓住她手腕。触到的皮肤滚烫，腕脉却跳得又急又弱。
"老毛病。"夏烯薇往嘴里扔了颗薄荷糖，塑料药板从口袋滑落半截。阮灵音瞥见"布洛芬"字样，但包装和她见过的止痛药不太一样。
“灵音，你为什么总是画我？”夏烯薇忽然问道
阮灵音的心跳加速，她的脸颊瞬间变得通红。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只是低着头，不敢看夏烯薇的眼睛
就在她思索该如何回答时，楼下突然传来裴欣的笑声："姜敏你慢点！"透过窗户能看到裴欣正踮脚给姜敏系鞋带，姜敏趁机把冰镇可乐贴在她脸上，两人笑作一团。
夏烯薇望着她们，喉结动了动："真好。"
"什么？"
"我说..."夏烯薇转回来时，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糖纸能还我吗？"
阮灵音这才发现自己在无意识揉搓那张糖纸。展开时，阿尔卑斯山的图案已经起了褶皱。
"对不起，我..."
"骗你的。"夏烯薇突然把整盒薄荷糖倒进她笔筒，"都给你。"她转身时发梢扫过阮灵音鼻尖，留下薄荷混着苦橙花的香气。
直到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阮灵音才松了一口气，还好她没在追问下去，
展开掌心。被汗浸湿的糖纸上，阿尔卑斯雪顶正在阳光下融化。她突然想起夏烯薇今早拒绝体育课的理由——"我体质特殊"。
晚自习时，阮灵音在《飞鸟集》里发现新的薄荷糖。糖纸背面用荧光笔写着："明天陪我去舞蹈室？"字迹被汗水晕开些许，像落在糖纸上的星光。
她抬头望向三排之外的夏烯薇。对方正撑着下巴做题，宽大校服袖口滑下来，露出的手臂在灯光下白得近乎透明。似乎是察觉到视线，夏烯薇突然转头眨了下左眼。
阮灵音慌忙低头，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她没看见夏烯薇随后掏出的药盒，也没看见裴欣偷偷塞给姜敏的草莓味软糖。
当晚的日记里，阮灵音画下第七张糖纸的纹路。笔尖悬在"喜欢"二字上方良久，最终改成："夏烯薇的薄荷糖，是心跳加速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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