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池骋揉了一把裴霁的发,笑声像从胸腔里振动而出的,带着玩味。
池骋“只准我喜欢你,怎么不说你只喜欢我?没良心的。”
裴霁倾身蹭着池骋的鼻尖。
裴霁“良心都被你吃了。”
池骋轻嗤一声,他一下一下抚着裴霁的后脑,是一种把玩的姿态,却不显狎昵。他声音低沉下来,却是在高高在上地祈求。
池骋“雪花,别和他见面了。”
只一眼,只远远望见的一眼,池骋就知道那个前男友不是个善茬。爱是藏不住的,他想把雪花从自己身边抢走。
裴霁“好。”
裴霁冲他笑,眉眼弯起来的时候,颤动的睫羽就像蝴蝶翅膀,挠得人心痒。
他想起了方才的画,阳光,汗水,青黄的玉米须贴在脸上,还有一双星星的眼睛,裴霁没有告诉过池骋,他的眼睛也很漂亮。
裴霁“你吃醋了吗池骋?”
裴霁“那我以后只喜欢你好不好?”
池骋搭在他脑后的手顿了一瞬,忽然手臂肌肉拉紧将人带到了身前,又是一个缠绵的吻,甜咖和奶油的味道彻底化掉了,分不出是谁的气息。
良久,唇瓣不情愿地艰难撕开。
池骋闭着眼按捺片刻,准备火速开车离开,这里的一切都太不适合了。
池骋“我们回家。”
裴霁“可我们的家不在一处。”
裴霁喘匀了,池骋又忘了他们不再住在一起,他和假女友做了两场戏,如今正是得父母喜欢的时候,于是就连那闷热难当的地方,池母也时不时光临。
一句话将旺盛的火熄灭,仿佛凝结的空气里裴霁突然又笑了笑,他想,自己或许寻得了片刻时机,就趁即将远走的时光,放池骋独自去解决曾经的难题,反正迟早也会被捅破。
于是他整理了下衣襟,突然道:
裴霁“他和我说,汪硕回国了。”
池骋没心情思考他是谁,他只听到了“汪硕”两个字,所有的情欲都被压进最底,他开始咬牙切齿,仿佛在生嚼某人血肉。
池骋“汪……硕?”
裴霁“对啊,汪硕。”
裴霁“他回来好久了,竟然没有告诉你,你不打算见见吗?”
虽然他看不惯这种使低劣手段的人,但不可否认汪硕是池骋的心结,赤裸裸地横亘在那里,若想解决,势必要先挖出来才行。
池骋也意识到自己有点不对,恨仿佛不受控制,一提到那个名字,背叛的痛就撕心裂肺,好在过了六年,他只恍惚了几秒,就把所有情绪都收拾进这几秒的停顿。
池骋“你说什么?”
池骋真的好恨,汪硕这个名字已然成了他所讨厌的所有欺骗和背叛的载体,每次温存的时候,就像一把利刃,陡然把所有幸福都刺破。
池骋“能不能别再提这个名字?没完没了,脏耳朵。”
或许谈及过往,是他们面对对方最心虚的时刻,好在裴霁不是被放弃的那一个,也没谁在他身上落下情感烙印。
他可以肆无忌惮地操纵池骋剥离这段附骨之疽,将他变成独属于自己的好伴侣。
裴霁“放心,我相信你。我们属于彼此,永不背叛。”
裴霁“不过既然需要个解释,就去找他要呗,你什么时候也怂啦。”
不说汪硕,他和郭城宇误会了那么多年,也早该重归于好了不是吗?分道扬镳、争锋相对的六年,其实就起始于一个人的谎言和另一个人的不忍心。
就当之前郭少答应帮忙的报酬好了。
而池骋闻言沉默,他碰了碰裴霁的脸,而后摆弄着操作杆。
池骋“先去吃饭吧。”
裴霁点头,他知道池骋绝对会去问的,他口口声声不会放过的人终于有一天出现在面前,哪有避之不见的道理?
迎宾灯熄灭,车子离开画室附近,他们去商业街闲逛一圈,裴霁吃了几种口味的冰淇淋,发现自己还是爱青草味的清苦,细品才能尝出来甜。
池骋当了置物架,剩余食物垃圾桶,现在任劳任怨地给裴霁涮碗,好在投喂是相互的,今天的餐厅又换了一家,味道还不错。
吃过饭胡闹一会儿,池骋又不情愿地把人送回去,在画室门口惹官桥一阵烦。
池骋第无数次意识到自己动作要快,否则会和裴霁越来越远,汪硕……等告一段落,人和蛇他都不会再在乎了。
池骋“我走了。”
裴霁“拜拜。”
裴霁挥了挥手,他说离别的时候,去法国的电子机票已经躺在手机里了。
他没打算告诉池骋。
粤语电影里总问如果多一张船票会怎样,好像出海就能自由,世界就会变成两个人的,如今他揣着机票,真正的远走高飞。
201航班刚好满员,没有多余机票。
或许那个就算汪硕头也不回地离开,也从不追逐的男人,这次会跨越山海呢?
裴霁也不知道,他只是去参加个展览会。看几幅画,认识几个朋友,交流一些灵感,然后回来继续感受爱,给予爱,仅此而已。
没人能说他错,白月光又如何,人离了日光会死,至于月光……无足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