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后半夜，宋亚轩几乎一夜未眠。

他蜷缩在“小银”——或者说，刘耀文——温暖的身旁，手指无意识地缠绕着那银灰色的厚实毛发，仿佛这样才能汲取一丝微弱的安全感。黑暗中，他睁着眼睛，耳边反复回响着防疫站冰冷的通告、严浩翔带着笑意的威胁、还有林峰厌烦的驱逐。

三个选择，像三条岔路，每一条都通向未知的深渊。

选择一：带“小银”去防疫站。结果几乎可以预见——无法出示任何证明，“小银”会被强制收容，甚至可能因为那非同寻常的爪痕和体型被贴上“高度危险”的标签，面临更糟糕的处置。他不能失去它。绝对不行。

选择二：去赴严浩翔的“工作沟通”。这无异于向那个操控一切的男人低头，承认自己的失败和软弱。而且，缺席防疫站的通知，“小银”会被默认违规，后果同样严重。更重要的是，他隐隐觉得，严浩翔的“沟通”绝不会仅仅是工作那么简单，那更像是一个精心布置的、羞辱他的陷阱。

选择三：两个都不选，带着“小银”立刻逃离这个城市。这个念头最诱人，也最绝望。他能逃到哪里去？身无分文，能躲开啸月集团那样庞然大物的追踪吗？一旦被抓住，下场可能更惨。

绝望像冰冷的潮水，一次次试图将他淹没。但每一次，当他感受到身边那沉稳的心跳和温热的体温时，那股寒意似乎就被驱散了一些。

他低下头，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天光，看着枕在自己腿边沉睡的银狼。经过几个小时的休息，他的呼吸似乎平稳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急促虚弱，但依旧沉睡不醒。那安静沉睡的模样，收敛了所有的锐利和锋芒，竟显出几分难得的脆弱。

宋亚轩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想起了那双在危急关头显现的、属于人类的、充满复杂情感的琥珀色眼眸，想起了那沙哑却坚定的“别怕，我在，绝不离开你”。

他不是怪物。他是……刘耀文。一个会为了保护他而耗尽力量、陷入虚弱的……特殊的存在。

一个荒谬却又无比清晰的念头，如同破开乌云的月光，猛地照进他混乱的脑海：

他不能把他交给任何人。

无论是防疫站，还是严浩翔，他们都无权决定“小银”的命运。

他要保护他。就像他保护自己一样。

这个决心一旦落下，原本纷乱的心绪反而奇异地平静下来。恐惧依旧存在，但被一种更强大的、名为“守护”的意志压了下去。

他轻轻抚摸着银狼的耳朵，低声呢喃，像是在对它说，又像是在对自己打气：“别怕……我会想办法……我们一定会有办法的……”

天光渐亮，灰白色的光线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狭长的光带。

宋亚轩轻轻起身，尽量不惊动沉睡的刘耀文。他走到书桌前，打开电脑。屏幕冷白的光映在他苍白却异常坚定的脸上。

他不能坐以待毙。他必须做点什么。

他首先搜索了《城市犬只管理条例》，逐字逐句地研究，试图找到任何可能规避“强制收容”的条款漏洞。但结果令人失望，条例对于无证、尤其是被认定为“危险”的大型犬，处置非常严格。

他又尝试再次联系苏哲。电话依旧无法接通，微信消息如同石沉大海。好友的“失联”像一根刺，扎在他的心头，让他更加确信这一切都是严浩翔的阴谋。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张印着银色狼头的名片上。严浩翔……啸月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