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哭过的痕迹，正好完美解释了鼻音。将声响归咎于碰倒椅子，是最普通不过的解释。
门外沉默了几秒钟。
每一秒对宋亚轩来说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能感觉到一道冰冷的、仿佛能穿透门板的视线正落在自己身上。
“原来如此。”严浩翔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温和，甚至带上了一丝笑意，“人没事就好。宋先生声音听起来……似乎不太好？是因为今天工作上的事，还是……别的什么烦心事？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请不要客气。”
他话里有话！他在试探！他在提醒宋亚轩下午方案被否的事情，也在暗示他知道更多！
宋亚轩的后槽牙紧紧咬在一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努力维持着语气的平静：“谢谢严先生，我……我就是有点累，休息一下就好了。不劳您费心了。”
“这样啊。”严浩翔似乎有些遗憾，“那就不打扰宋先生休息了。不过……”他话锋微微一转，“明天上午如果方便的话，我想就‘月影’项目的一些细节，再和宋先生单独沟通一下，不知道宋先生九点之后是否有时间？”
九点之后？！ 正是动物防疫站要求他带“小银”去接受处理的时间！
一股寒意再次从脚底窜起！他是故意的！他绝对知道防疫站的通知！他甚至在享受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用工作当借口，实则是在逼迫他做出选择！是去保住工作，还是去保住“小银”？或者……是想亲眼去看看“小银”被带走的场面？！
恶毒！太恶毒了！
宋亚轩气得浑身微微发抖，却不敢表露分毫。他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口腔里弥漫开一股淡淡的铁锈味。
“……明天上午我可能有点私事要处理。”宋亚轩艰难地开口，试图拒绝，“严先生，能不能改天？”
“私事？”严浩翔的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却又步步紧逼，“很紧急吗？‘月影’项目的时间很紧，总监那边催得急。如果宋先生实在不方便……那或许我只能建议周总监，考虑更换更……‘专注’的合作方了。”
赤裸裸的威胁！
如果拒绝，不仅“月影”项目彻底没戏，很可能连现在这份工作都保不住！
严浩翔这是要把他所有的退路都堵死！让他彻底陷入绝境！
宋亚轩靠在门板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绝望如同潮水般再次涌上，比之前更加冰冷刺骨。前有防疫站的收容令，后有严浩翔的工作威胁……他被逼到了真正的悬崖边缘！
“……我……我知道了。”宋亚轩的声音干涩无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明天上午……我会尽量协调时间。再联系您，严先生。”
他几乎是耗尽了所有的意志力，才勉强说出这句妥协的话。
“很好。”严浩翔的声音里透出一丝满意的味道，“期待和宋先生的沟通。那么，就不打扰了，晚安。”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和关门声。严浩翔似乎离开了。
林峰嘀咕了一句“莫名其妙”，也趿拉着拖鞋回了自己房间。
客厅里重新恢复了寂静。
宋亚轩却依旧靠着门板，一动不动。全身的冷汗此刻变得冰凉，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战栗。与严浩翔这番隔门对话，比任何正面冲突都更让他心力交瘁。对方每一句话都带着钩子，精准地撕扯着他的伤口和软肋。
他缓缓滑坐在地上，后背紧贴着冰冷的门板，大口地喘着气，如同离水的鱼。
工作……还是小银？
这个选择题，像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地毯上传来一阵细微的窸窣声。
宋亚轩猛地抬头看去。
刘耀文（小银）不知何时已经苏醒了过来。他挣扎着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虚弱却依旧锐利的光芒，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那眼神复杂无比，有担忧，有愧疚，有未能保护他的自责，还有……对门外那个男人的、毫不掩饰的冰冷杀意。
显然，他听到了刚才所有的对话。
他艰难地挪动身体，想要靠近宋亚轩。
“别动！”宋亚轩急忙扑过去，小心地扶住他依旧有些颤抖的身体，声音里带着哽咽和后怕，“你怎么样？还难受吗？”
刘耀文摇了摇头，用鼻子轻轻蹭了蹭宋亚轩的手臂，喉咙里发出微弱却带着安抚意味的呼噜声。他在告诉他：我没事。
然后，他抬起头，目光再次投向卧室门的方向，仿佛能穿透门板，看到那个已经离开的、给他和他珍视的人带来无尽痛苦的男人。琥珀色的瞳孔中，那冰冷的杀意逐渐被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决绝的寒意所取代。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被动挨打，只会让宋亚轩受到更多的伤害。
他必须尽快恢复力量！必须尽快拿回主动权！
严浩翔……啸月集团……
刘耀文的眼中，闪过一丝狼族王者特有的、冰冷而桀骜的光芒。
是时候，让某些人想起，谁才是真正的猎手了。
他转过头，目光重新落回宋亚轩苍白而疲惫的脸上。眼神中的冰冷瞬间褪去，化为一种坚定的、令人安心的力量。
他伸出舌头，再次轻轻舔了舔宋亚轩的手背。
这一次，不再是无措的安慰。
而是一个无声的承诺。
一个即将展开反击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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