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动的消息在凌晨三点炸响,像颗惊雷,劈开了监狱的宁静。死寂的监狱瞬间被打破,金属碰撞声、囚犯的叫嚷声混着血腥气,在幽长的通道里疯跑。一群囚犯不知从哪弄来铁器,合力撞开囚室门。萧镜带着狱警冲进去时,季褚正被围在中间,蓝黑色衣摆被扯得稀烂,碎布片挂在身上,像面残破的旗。他脸上却挂着餍足的笑,血溅在肩头,顺着锁骨往下淌,在囚服上洇开暗红的花。他像个疯子般挥拳,每一下都带着不要命的狠劲,拳风里裹着的,是对这“同类相残”场景的不屑,还是对往昔被欺辱的报复,没人能知晓。
萧镜瞳孔骤缩,喉咙里的“住手”还没喊出口,季褚却猛地转身,把一个囚犯往他这边推,自己踉跄着栽进他怀里。“疼……”季褚仰着头,鼻尖蹭过萧镜制服纽扣,声音里带着委屈的颤,像是在外面受了伤找家长哭诉的孩子。萧镜浑身僵住,怀里的人烫得厉害,血把他的制服染成暗红,像他偏爱的颜色活了过来,在冷夜里肆意燃烧。狱警们面面相觑,从没见他们冷血的监狱长,抱着个犯人发愣。空气里的尴尬与暧昧,像团化不开的雾,把所有人都罩在里头。
事后,医务室里,季褚趴在床上,胳膊露在外面,伤口狰狞,纱布渗着血。萧镜站在床边,手里的药棉攥得死紧,指节发白。“为什么不躲?”他问,声音低得像喃喃自语,像是在问季褚,又像是在问自己。季褚转过脸,笑出两个酒窝,在满是伤的脸上,显得格外刺眼:“躲什么?有你在呀,监狱长。” 萧镜呼吸一滞,药棉擦过伤口时,季褚没躲,只是盯着他发红的耳尖,笑得更疯了。那眼神里,藏着的是得逞后的欢喜,还是对这份 “特殊” 的笃定,萧镜不敢深想。
从那夜起,萧镜的 “绝对冷静” 彻底崩塌。他会在深夜去监控室看季褚的动向,屏幕里季褚蜷缩在囚床上的身影,让他心疼得厉害。昏暗的监控画面里,季褚小小的一团,像是被黑暗吞噬,可又倔强地撑着。萧镜看着,手不自觉地抚上屏幕,仿佛能透过那层冰冷的玻璃,触到季褚的温度。
他会在季褚的牢饭里多添一份肉,看着季褚吃得欢,自己也跟着开心。季褚看到肉时,眼睛会亮起来,像藏了星星,冲他笑,那笑能把萧镜心底最后一丝犹豫都冲垮。甚至会在没人时,偷偷给季褚带他喜欢的蓝色糖果,糖果纸在阳光下泛着蓝,像季褚眼睛的颜色。季褚像只敏锐的疯猫,逮着机会就撩拨 —— 故意在他巡查时装病,攥着他的手往自己额头贴,感受他手的温度。季褚的额头烫得吓人,可萧镜却觉得那热度顺着掌心,一路烧到心里,把他冰封的心烫出一个个小窟窿。放风时用染血的布条系个蓝蝴蝶,往他制服口袋里塞,说是 “给镜哥的礼物”。染血的布条带着季褚的温度和味道,萧镜把它藏在制服内层,贴着心口的位置,像揣着个烫手的秘密。
萧镜知道不该这样,监狱长和囚犯,本就该是泾渭分明的两条线。可每次对上季褚那疯癫又炽热的眼神,他心底那片冰封的地方,就开始融出一滩滩水,烫得他发慌,却又甘之如饴,沉醉在这禁忌的暖里。
监狱的日子,因为这份禁忌的情愫,变得格外漫长又短暂。萧镜在理智与情感间挣扎,季褚却像个无畏的勇士,一路往前,用他的炽热,把萧镜的防线一点点啃噬。
又是一个深夜,萧镜习惯性地往监控室走。路过走廊时,听到细微的声响,像有人在哭。他循声找去,在储物间看到季褚。季褚缩在角落,肩头一耸一耸的,听到动静,猛地抬头,脸上还挂着泪,却又笑起来:“萧警官,你怎么来了。” 萧镜看着他,心里像被扎了一下,快步走过去,蹲下身子:“怎么哭了?” 季褚伸手抱住他的腰,声音闷闷的:“想你了,萧警官。在这见不到你,我害怕。” 萧镜身子一僵,抬手抱住他,在这黑暗的储物间,两个灵魂,跨越了身份的沟壑,紧紧相拥。
窗外,月光冷冷地照着监狱的围墙,可储物间里,却暖得能化了这满室的寒。萧镜知道,这份禁忌的情感,像埋在土里的种子,一旦发了芽,就再也遏制不住。往后的日子,不管是深渊还是坦途,他想,他都愿意和季褚一起走下去,哪怕撞得头破血流,也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