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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凌晨,还不到五点,冬日的天空依旧墨黑,只有远处天际线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灰白。
寒气像是能沁入骨髓,呵出的白气瞬间凝成霜雾。
三人都起了,左航换上了一身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略显宽大的黑色外套,齐梳和苏新皓也默契地穿着深色衣物。
一行人沉默地走出苏新皓家,融入了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中,再次前往医院。
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街道空旷寂寥。
走在清冷的路上,左航忽然开口,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左航“齐梳,你告诉朱志鑫了吗?”
齐梳摇了摇头,呼出一团白雾
齐梳“还没有。”
齐梳“我想…这事还得先看你这个弟弟的意见。”
左航沉默地走了几步,目光望着前方虚无的黑暗,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
左航“算了。告诉他有什么用?”
左航“除了让他在几万公里外一个人痛哭流涕,还能干什么?”
左航“帮不上任何忙,还多一个人难受。”
齐梳和苏新皓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他们理解左航的想法,这是一种保护,也是一种对现实无奈的接受。
抵达医院时,天色依旧昏暗
左航直接找到了处理丧事的工作人员,他的要求异常简洁和坚决
左航“我不想走那些繁琐的流程,追悼会、告别仪式,全都不要”
左航“我只想快点让我爸入土为安”
左航“也不需要通知什么‘亲朋好友’”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冷笑,那笑容里带着与他年龄不符的、看透世情的苍凉
左航“那场面,早在我妈死的时候我就见够了。”
左航“一群人,装的比谁都伤心,趴在冷柜上干嚎两声,眼泪都没几滴,假得很,我看着就烦。”
齐梳走上前,轻轻把手搭在他紧绷的肩膀上,声音温和而坚定
齐梳“好,那就按你说的办。”
医院方面尊重了家属的意愿。
工作人员沉默而高效地将左航父亲的遗体从太平间移出,放入了一口简单的木质棺材里。
棺材被抬上灵车,左航、齐梳、苏新皓三人也跟着上了车,坐在后排。
车厢里一片死寂,只有引擎的轰鸣声和窗外不断倒退的、尚未苏醒的城市轮廓。
灵车最终驶入了殡仪馆。
这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着悲伤与肃穆。
他们三个穿着黑衣的少男少女出现在这里,格外引人注目。
其他前来办理丧事的人们投来复杂的目光,有惊讶,有探究,但更多的是一种了然的心疼与无奈的叹息,这么小的年纪,就要独自面对至亲的永别。
遗体被工作人员推去进行火化前的准备。
工作人员指引他们前往等候区。
那是一个设计得极其简朴,甚至可以说有些冰冷的半露天区域。
三面围墙,没有门,只有头顶一方灰蒙蒙的天空。
里面整齐地排列着三排冰冷的铁制长椅,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