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苏然出院那天，正好是英仙座流星雨的极大期。林晓推着轮椅上的他，来到郊外的观测点。这里是他们少年时常来的地方，草坡上还留着当年用石头堆的观测标记。

“没想到五年没来，这里还是老样子。”苏然望着远处的城市灯火，“以前总觉得城市的光污染太严重，现在倒觉得，能在灯光里看到星星，也挺好的。”

林晓调整好望远镜，指向东北方的天空：“预报说今晚的流星雨流量很大，每小时能达到一百颗。不过月亮有点亮，可能会影响观测。”

苏然的手指在轮椅扶手上敲着节奏，像在计算什么：“没关系，英仙座的流星速度快，亮度高，就算有月光也能看到。你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看流星雨，你激动得差点掉进旁边的水沟。”

“那是因为你突然喊‘流星’，我转身太急了！”林晓反驳道，却忍不住笑了。

夜幕渐深，第一颗流星划破天际时，两人同时屏住了呼吸。那道银白色的光尾短暂地照亮了夜空，像谁在黑色的画布上划了道闪电。

“看到了！”林晓兴奋地拍手，“是颗火流星！亮度至少-3等！”

苏然的眼里闪烁着光芒，像孩子般专注：“我数着，这是第三颗了。你刚才低头调焦距，错过了两颗。”

“哪有？”林晓不服气地凑近望远镜，“我明明看到了！”

争论间，流星雨渐渐密集起来。无数流星从英仙座的辐射点涌出，像场盛大的烟火。林晓靠在苏然的肩膀上，听着他轻声报数，突然觉得，那些被偷走的时光，那些在黑暗中独自徘徊的夜晚，都在这一刻有了意义。

“苏然，”她轻声说，“系里有个项目，是和国家天文台合作的，研究近地小行星的轨道。他们缺个技术支持，负责设备维护和数据校准。我推荐了你，他们说可以先试用三个月。”

苏然猛地转头看她，眼里满是惊讶：“我……我能行吗？我没学过专业知识。”

“你修车能精准到毫米级，调试观测设备肯定没问题。”林晓从包里拿出本笔记本，“这是我整理的天文仪器原理，你看，和汽车发动机的机械原理有相通的地方。你那么聪明，一定能学会。”

苏然接过笔记本，指尖有些颤抖。他抬头看向星空，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那个在天文馆里说“星星的光芒是思念”的少年。原来星光从未离开，只是他自己把眼睛闭上了。

“好。”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坚定，“我去试试。”

当最后一颗流星落下时，苏然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递给林晓。里面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而是枚用黄铜打磨的星轨书签，上面刻着一行小字：“林晓星，苏然星，轨道交汇于27.4光年处。”

“我查了资料，”苏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两颗恒星如果在27.4光年处交汇，引力会让它们形成双星系统，永远绕着彼此转动。”

林晓握紧书签，冰凉的金属贴着掌心，却暖到了心里。她知道，有些星光，一旦亮起，就再也不会熄灭。就像她和苏然，无论经历过多少黑暗，终将在彼此的轨道里，找到属于他们的永恒。

夜风吹过草坡，带着青草的香气。远处的城市灯火与天上的星光交相辉映，像幅流动的星图。林晓靠在苏然的肩膀上，听着他轻声讲述那些星星的故事，突然明白，所谓永恒，不是永不分离，而是无论相隔多远，都能循着星光，找到彼此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