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里的糖

清晨的窗帘没拉严，一道金光斜斜切进卧室。姜晚刚睁开眼，就看见沈临风趴在床边，手里捏着支马克笔，正往她露在被子外的胳膊上画东西。笔尖划过皮肤的触感痒痒的，她没作声，眯着眼看他——他睫毛垂着，鼻尖快碰到她的手臂，神情专注得像在画重要设计稿。

“醒了？”他抬头时，眼底还带着刚睡醒的朦胧，手里举着面小镜子，“看看我画的。”镜子里映出她的小臂，上面画着朵歪歪扭扭的玫瑰，花瓣上还点了几个小太阳，是他标志性的笨拙笔触。

姜晚忍不住笑出声，伸手去挠他的痒，被他抓住手腕按在枕头上。沈临风低头在她额头亲了亲，鼻尖蹭过她的脸颊：“昨天看你直播画玫瑰，手痒想试试。”他指尖抚过那朵“玫瑰”，“洗不掉的话，就当是我的盖章。”

其实马克笔早被他换成了可水洗的儿童颜料，可他没说，只看着她气呼呼去洗手间搓胳膊的背影，嘴角弯得像月牙。等她回来时，早餐已经摆在桌上——南瓜粥里浮着几颗桂圆，摆成笑脸的形状，旁边的煎蛋被切成了星星，蛋黄流心在盘子里晕开，像幅会动的画。

“沈总现在是专职做早餐的吗？”姜晚咬着星星蛋笑，看着他衬衫领口沾着的面粉，突然想起他办公室的抽屉里，总备着包儿童湿巾——那是上次他给她画“纹身”后，特意买来擦颜料的，包装上印着小熊图案，和他冷峻的样子一点都不搭。

沈临风没说话，只把剥好的橘子递过来，每一瓣都去掉了白丝。阳光透过他身后的玻璃窗，给他周身镀了层金边，连他递橘子的手指都泛着暖光。姜晚突然觉得，这样的清晨比任何偶像剧都动人，是面粉沾在领口的烟火气，是他笨拙画玫瑰的认真，是把温柔藏在晨光里的甜。

上午整理画室，姜晚翻出个旧颜料盒，里面的钛白颜料凝固成块，是大学时用剩的。她正想扔掉，被沈临风抢了过去：“我来试试能不能救。”他蹲在地上，往颜料里加松节油，用调色刀一点点碾，动作慢却耐心，像在拆解复杂的合同条款。

“你看，能化开。”他举着调色刀给她看，凝固的颜料果然变软了，能勉强画出痕迹。阳光从画室天窗照下来，落在他沾着颜料的手背上，那道上次被钉子划的疤淡了些，却依旧清晰。姜晚突然想起他为了修画架，被钉子扎到时也没吭声，只皱着眉说“没事”。

“以后这些事叫我。”她拿过调色刀，指尖触到他的，被他反手握住。沈临风的掌心暖暖的，带着松节油的味道：“给你干活我乐意。”他低头在她手背上亲了下，颜料蹭在她皮肤上，像朵临时的印章，“你看，这样就配套了。”

中午煮面条，姜晚刚把水烧开，就被沈临风赶到客厅：“坐着等，我来。”他系着草莓围裙站在灶台前，手里举着包方便面，却没拆开，反而从冰箱里拿出青菜、鸡蛋、火腿肠，“知道你不爱吃速食，给你加了料。”

面条煮好端上来时，姜晚愣了愣——青菜摆成了小树苗，鸡蛋是溏心的，火腿肠被切成了星星，连汤汁里都撒了把葱花，像片迷你森林。沈临风坐在对面，托着下巴看她：“上次你说想吃妈妈做的阳春面，我问了阿姨做法，不知道像不像。”

面条的味道确实像妈妈做的，简单却暖心。姜晚吃着吃着，突然发现碗底藏着个荷包蛋，是完整的圆形，显然是特意煎的。她抬头看他，发现他碗里只有面条和青菜，鸡蛋全给了她。“你怎么不吃？”她夹起一半递过去，被他用筷子挡回来：“我不爱吃溏心的，你吃。”

其实她知道，他明明喜欢溏心蛋，上次早餐还吃了两个。姜晚的鼻尖有点酸，低头把鸡蛋塞进嘴里，蛋黄的甜混着心里的暖，像吞了颗裹着阳光的糖。

下午阳光正好，两人坐在阳台拼拼图。是幅玫瑰庄园的图，一千块的碎片摊在桌上，看得人眼花缭乱。沈临风负责找边缘的碎片，姜晚拼中间的花朵，他总趁她不注意，把拼好的花瓣偷偷换成她喜欢的颜色，被发现了就挠挠头笑：“这样更好看。”

拼到一半，姜晚的手指被碎片划了道小口子，渗出血珠。沈临风立刻跳起来去找创可贴，回来时手里拿着个医药箱，里面碘伏、棉签、纱布一应俱全，连创可贴都是玫瑰图案的。“上次你说怕疼，这个是卡通的，看着不吓人。”他小心翼翼地给她消毒，指尖抖得比她还厉害。

“只是个小口子啦。”姜晚笑着想抽回手，被他按住：“小口子也得认真处理。”他低头对着伤口吹了吹，像在哄受伤的小动物，“好了，今天不准碰水，拼图我来收尾。”阳光落在他认真的侧脸，睫毛投下的阴影里，全是藏不住的疼惜。

傍晚去楼下散步，路过便利店时，沈临风突然进去买了两串关东煮。他把萝卜和海带都夹到她碗里，自己只留了鱼丸：“你爱吃这些软的，我啃鱼丸就行。”晚风有点凉，他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肩上，带着他身上的雪松香，“下次出门记得多穿点，你总说冷。”

路过小区的秋千时，姜晚突然想坐。沈临风推着秋千慢慢晃，掌心贴在秋千绳上，帮她挡住粗糙的木头。“小时候没人推我荡秋千。”她晃着腿说，声音轻飘飘的。沈临风的动作顿了顿，俯身凑近她耳边：“以后我天天推你，推到你不想玩为止。”

晚上直播时，姜晚把那朵手绘玫瑰露在镜头前。她没摆弄复杂的道具，只拿着支马克笔，在纸上画着星星和月亮，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格外温柔。“今天想跟大家聊聊‘笨拙的温柔’。”她的声音比平时更轻，“是给你画临时纹身的认真，是把荷包蛋藏在碗底的心意，是怕你疼对着伤口吹气的傻气……”

弹幕里刷起一片“awsl”，有人说：“这就是嫁给爱情的样子吧？”“听着听着就哭了，原来幸福可以这么具体。”

“夜风”的金色ID亮起来，送了个“晨光玫瑰”特效，虚拟的玫瑰在朝阳里绽放。附带的留言是：“明天早起，带你去看晨跑时发现的腊梅，香得很。”姜晚看着屏幕笑，眼角的余光瞥见沈临风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她的手臂，对着上面没洗干净的颜料印子傻笑，像个得到糖果的小孩。

直播结束后，沈临风关掉镜头，从身后抱住她：“颜料洗干净了吗？我给你烧了热水，泡泡澡舒服。”他把浴巾递过来，上面绣着朵小玫瑰，是他中午偷偷缝的，针脚歪歪扭扭，却比任何名牌都珍贵。

姜晚接过浴巾时，指尖触到他的，突然觉得最好的日子，就是这样带着烟火气的日常。是晨光里的手绘玫瑰，是碗底藏着的荷包蛋，是他为你吹伤口的认真，是把“我爱你”藏在每个琐碎瞬间的温柔。

窗外的月光漫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落在没拼完的拼图上，落在满室的甜香里。原来最动人的甜，从不是刻意的浪漫，而是融入骨血的习惯——是他看你的眼神里，永远有光；是他做的每件小事里，都藏着“我在乎你”。

就像此刻，他为你烧的热水，温度刚刚好；他给你的温柔，甜度也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