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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不幸的幸运儿(三)

崩铁:我叫林寒,记忆收藏家

看着消失的“自己”,砂金感觉身体有些疲惫,内心也忍不住吐槽起来:“(先是幻听,现在是幻觉——真棒,下一步我是不是该荣升「同谐」令使了?)”

“……这里怎么一个游客都没有,那翅膀头在搞什么?”砂金困惑地环视四周,安静得仿佛进入恐怖片一般。

砂金走上台阶,看到钟表小子雕像前的“皮皮西人”。

砂金:“只有一个皮皮西.....不对,小孩子?”

“记得「黄金的时刻」是不允许未成年人进入的……喂,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砂金本想再问两句,却不想「同谐」的诅咒发作,剧烈的头痛让他失去了思考和语言的能力。

“——唔!”

年幼的孩子转过身,担忧地望着他:“怎么了,先生……你看起来不太舒服?”

看向关心自己的孩子,砂金难以置信,因为他见到了那一双不可能再见到的眼睛,那双眼睛和他一样,如同宝石一般,带着三重色彩。

砂金:“你的……眼睛?”

“……这不可能,你是什么人?”

年幼的孩子:“它们很漂亮,对吧?姐姐说,那是「芬戈妈妈」(地母神)的礼物。彩色的眸子能给人带来好运。”

“啊,先生……你也有对漂亮的眼睛。真好看。”

砂金:“你……就一个人吗?你的父母呢?”

“他们都在这座游乐园里,爸爸妈妈先进去了。我正要去找他们。”年幼的孩子向砂金挥手告别,“所以我得走啦,再见,先生。祝你也能玩得开心!”

砂金:“那对眼睛,还有「芬戈妈妈」……不,这不可能……”

“宇宙中不会再有埃维金人了……”

……

与此同时,乐园深处。

林寒站在一排排立牌前,正失望地叹气。身后,符华和识之律者从两边走来,带来了预料之中的结果。

“果然,这里除了我们,没有任何人。”符华无奈地说,“想来也是,能去往原始梦境的孩子,肯定不会在家族的梦境中逗留,很容易就会被找到。”

“既然肯定没结果,不如我们赶紧离开吧。”识之律者担忧地看了看身后,“虽然我修改了那些猎犬的意识,让他们早几分钟‘下班’,但谁知道家族会有什么手段发现我的动作。”

林寒:“我明白,虽然无功而返,但还是谢谢二位了。我们走吧。”

说着,林寒准备往出口走,却不想刚走两步,手机传来一阵震动。

“接得挺快,我还以为你正在哪里带两个小家伙。”建筑师的声音从话筒传来,带来了他的调侃,“如何,在匹诺康尼玩得可开心?”

“如果去掉掉进原始梦境,以及被忆域迷因袭击的事故,或许这会是一次不错的假期。”林寒叹了口气,然后询问道,“说吧,打电话来干什么?我可不相信你是来找我叙旧的。”

“来乐园的中央舞台,这里有我为你准备的舞台和观众席。”

“待你看完卡卡瓦夏的表演后,便是你的剧目。”

随着手机传来嘟嘟声,林寒也是一头雾水,根本搞不清楚自己的这位“切片”究竟要做什么。

符华:“教授,是谁的电话?”

“建筑师,你们应该见过。”

“那个星际和平公司的高管教授?”识之律者有些错愕,“他打电话做什么?我记得他在这里,从头到尾都没参与争夺遗产,这时候联系你,莫非是想帮你一把?”

“感觉不像,似乎他也有自己的打算。”林寒一时想不明白,于是说,“两位,你们可以先返回,总感觉后面的事会很危险,还是不要将你们牵扯进来为好。”

“教授,虽然你是第一次与我们在此地见面,但在我们的记忆中,你为我们付出了许多。”符华将手放在胸口,神情坚定,“所以,我们不会让你独自承担风险。”

“没错,而且你瞧不起谁呢?!我们可不会成为拖油瓶!”识之律者一脸傲娇,“别忘了,当初是谁把你从那两个怪物手底下救走你的。可不要小瞧伟大的识之律者女士,不然……哼哼!”

面对二人真诚的支持,林寒心中一暖,曾经的他们,也是如此。

“既然二位愿鼎力相助,再出言拒绝,便是我却之不恭了。”林寒轻轻颔首,目光看向舞台方向,“那么,我们就去中央舞台,看看另一个我到底在打什么算盘吧。”

在三人离开后不久,砂金来到了另一处立牌舞台,在「同谐」的幻境中,他与另一个自己“互诉衷肠”,还在那位年幼孩童的邀请下,尝试了胶片电影的游戏。游戏结束之后,砂金没有停留,来到了一座迷宫面前。男孩的声音从远处飘来,在砂金的心头轻轻敲击着。

“哇,这里好高——比沙漠里最高的石头还要高——”

“还有好多花——姐姐,这朵紫色的送给你——”

迷宫的入口飘浮着文字,如同母亲垂死时,绝望的低语。

“这里没有水只有岩石……”

“有石而无水,只有砂石路……”

文字将砂金引向死路,砂金看了看四周,周围除了迷宫的墙壁,什么也没有。

哦,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地上还有一条镣铐,上面锈迹斑斑,手腕和铁链上还带着血迹。

砂金:“这是……”

“想起什么了?”

“和你没关系。”

头痛让砂金十分烦躁,面对另一个自己,他有些沉不住气了。

“砂金”依旧是一副嘲讽的表情:“需要一点提示么?这是一副镣铐,套在你身上的。那天,你就是戴着这个,被那个富商买走,若不是那位令使及时赶到,恐怕你就要变成他人的筹码或者床上泄愤的工具。”

“那个奴隶贩子……他被林寒砸成了肉饼,而从那天起,你从一个奴隶,摇身一变成为了公司名誉董事的养子,身份显赫。”

砂金:“……闭嘴吧。”

“砂金”:“哦……你不愿面对那段过往?不想承认你这条命只值六十个塔巴安(赤铜币)?还是说你不想承认自己被养育自己多年之人背叛的现实?”

“依我看,这些都不是正确答案……你拒绝面对它,只因为它证明了你的软弱。”

砂金:“软弱的人怎么会铤而走险?”

“砂金”点点头,没有反驳:“不错,你是喜欢铤而走险……却偏偏不肯放下某些多余的东西。就算在这片美梦中,你也只敢在自己身上尝试‘死亡’。”

“那些随行人员本可以成为你手上的鬼牌,发挥更大的用处。家族的污点要多少有多少,只需做出一些小小的牺牲……换成「欧泊」,早迎刃而解了。”

“可惜,你不如他。但凡你做了,也不会沦落至此…为什么不这么做呢?应该不是出于什么职业道德吧?”

“你说的那些技巧效率是很高,但我不是不会,而是不屑用,懂么?”砂金倔强地反驳,“如果对局不公平,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只是,这番话说服不了另一个自己,“砂金”仿佛是听到好笑的笑话一般,直接笑了出来。

“「公平」……呵,好像你的对手对你多公平似的。局势明明对你不利,你为什么还能这么游刃有余?那假面愚者的话究竟点醒了你什么?”

砂金:“她给了我一个足以颠覆一切的答案。”

“砂金”:“哼,颠覆一切?”

“你是说——让牌桌上的一切都消失吗?”

砂金:“……”

“……这是作弊。”

“如果把这些叶子带回去——会开出新的小花吗——”

男孩的声音依旧在远方,砂金继续前进,路上飘浮的文字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要是有水,我们会停下来啜饮……”

“在岩石间怎能停下和思想。”

来到迷宫的中心,一枚金色的护身符躺在地上,闪闪发光;而与护身符旁边,一把精致的长命锁正静静地躺在地上,与护身符交相呼应。看着护身符和长命锁,砂金似乎回忆起婴儿时的回忆,以及自己刚到林家时的第一个生日。

那是一个很平常的夜晚,一如往常。卡卡瓦夏安静地坐在房间的阳台上,仰望着头顶的夜空,身旁的小桌上,正摆着一块小蛋糕,上面插着蜡烛。

茨冈尼亚Ⅳ号与庇尔波因特的公转和自转周期完全不同,即使是一些专业的天文学教授,换算两者对应的日子也是极为困难。尽管如此,卡卡瓦夏还是搞清楚了卡卡瓦日在星历上的时间。

“又一个卡卡瓦日。”卡卡瓦夏看着夜空下摇曳的烛光,双手合十,闭上双眼,“生日快乐,卡卡瓦夏。这一次的生日愿望是……”

砰砰砰——

没等卡卡瓦夏讲完,房间的门传来一阵敲门声,敲门的声音很大,却不急促。

“臭小子,出来一下,我在餐厅等你。”

不等卡卡瓦夏回答,建筑师转身朝楼下走去。卡卡瓦夏虽然疑惑,看了看时间,发现并不算晚,于是他推开房门,朝餐厅走去。

餐厅漆黑一片,此时早已过了晚饭时间,里面的灯已经全部关闭。卡卡瓦夏在黑暗中一阵摸索,最终在墙壁上找到了餐厅灯光的开关。随着开关按下,餐厅瞬间灯火通明,然而不等他反应,两个礼花筒在卡卡瓦夏面前炸开。数不清的彩带落在金色的头发上,宛若开在金黄大地上的花朵,点缀其上。

“生日快乐,小夏哥!”

年幼的林雪林雨举着礼花筒,稚嫩的脸颊上洋溢着温暖而又天真的笑容。餐桌上,一块半人高的蛋糕放在主位前,精致的蜡烛在灯光下摇曳着火光。

“蛋糕在这里,过来吹蜡烛许愿,小寿星。”建筑师拍了拍主位,随即傲娇地转过头,“你别多想,我只是突然想起今天是你生日,再加上我想吃夜宵了,所以顺便买的,不是特意给你准备的。”

不过,林雨可不给建筑师面子,直接在卡卡瓦夏面前拆台:“才不是呢,老爸你之前可是特意找人计算了日子,还托人加急做这个蛋糕,好不容易才在今晚赶上……”

“小丫头敢拆我台?!”

林雨做了个鬼脸,立马躲到卡卡瓦夏身后:“哇!哥哥救我,爸爸打人了!”

“行了行了,不跟你闹了。赶紧让你哥来吹蜡烛许愿,磨磨唧唧的。”建筑师在一堆礼盒中翻找,将自己定制的长命锁塞到养子怀里,“仙舟联盟的习俗,长辈会给晚辈送长命锁,保佑对方平平安安。戴上试试吧。”

卡卡瓦夏坐到主位,戴着林雪准备的生日帽和刚刚收到的长命锁,目光落在眼前的巨大蛋糕上,眼角微红。

“我的愿望是……”

时间回到现在,“砂金”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你现在的表情真的很难形容。妈妈给你留下的这枚护身符是纯金打造的,为什么从没考虑过卖了它?”

“明明那样你就能和姐姐过上一阵子正常人的生活了。回过头看,那才是更好的选择。”

砂金:“妈妈只留给我们两件首饰:一条项链,一枚护身符。不会再有第三件了。”

“砂金”:“你一直是这么说的——但其实你很后悔吧?没有卖掉它们?”

“别没话找话。”砂金有些不耐烦了。

“哈……我知道了。你一定记得姐姐当时说过的话:「你是受母神赐福的孩子,你能带领氏族走向幸福。所以永远记得保护好自己,也永远不要怨恨痛苦和贫穷。」”“砂金”看向面前的自己,阴阳怪气地说,“言犹在耳,对吧?你是个乖孩子,绝不会忘记。”

“所以你也一定不会忘记,她生命最后一刻是如何凄惨,你身后的声声尖笑又是如何钻心……你就那样头也不回的逃走了,照她说的做了。”

“啧啧……抱憾终身啊。”

砂金愤怒地低吼:“真是够了……你就没有别的话题可聊了吗?”

看着面前的“自己”,砂金有些破防了,但他没有丧失理智,他知道这是“激将法”。

“砂金”:“这是你第二次打断我了。你真的很好懂。”

“在说出你的打算前,我们再来看看这把长命锁。”“砂金”打量着那把精致的银锁,“朱明的顶级工艺,并且还是用帝弓陨铁打造,他对你还真是疼爱有加。”

“只是没想到,如今他又把你推进了家族的陷阱中,莫非是你对他没有价值了?就像奴隶受了重伤,奴隶主会将其无情抛弃一样……”

“住口!”砂金怒喝一声,“他将我从深渊里救出,他是我的家人,你没资格侮辱他,「同谐」的走狗!”

“哈哈哈,我终于能明白你的想法了……哼,真是疯狂啊。”

“砂金”发出一阵冷笑:“我终于能明白你的想法了……哼,真是疯狂啊。”

“⌈最后,我会颠覆这场美梦,创造最盛大的死亡⌋——这的确是你的主张,贯彻始终,从未改变。”

“砂金”顿了顿,继续说:“从那颗星核,到知更鸟的失声,两起命案、与星期日的交涉,再到那假面愚者的提示,只有这不变的两个字能勾起你的兴趣。而现在,你确实将它掌握在手中了——”

“……但那究竟是谁的「死亡」?”

砂金:“等骰子落定我们就知道了。”

“好啊,那观众席给我留个位置。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不过,我还是很好奇……”

“如果一切从头来过……你还想当被母神赐福的孩子吗?”

……

“我的愿望是……愿母神保佑他们,保佑我如今的,所爱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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