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unnRanil篇

清晨的阳光还没完全照进厨房，punn就被一阵极其轻微、但又明显不同于自然声响的动静弄醒了。身旁的位置是空的。

他揉着眼睛坐起来，侧耳倾听——是从楼下传来的，像是有人极力想放轻动作，却还是不可避免地碰到了碗柜，或是金属盆具的轻微磕碰声。

是Ranil。punn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几天，Ranil的行为确实有点古怪，经常在他准备餐食时，装作不经意地瞥几眼，有时还会问出“那种红色的粉末（指辣椒粉）为什么要现在放？”或者“煮汤时冒的泡泡，多大的才算‘滚了’？”之类的问题。

punn心里猜到了七八分，但他憋着没说破，只觉得这样藏着小心思的Ranil，可爱得紧。

他蹑手蹑脚地爬起来，没有下楼，而是悄悄挪到楼梯口的阴影里，向下张望。

厨房里，Ranil高大的身影显得有些局促。他面前摊开一本punn常用的、满是油渍的食谱，眉头紧锁，像是在研读什么古老的魔法卷轴。

他身上居然围着punn那条印着小向日葵的围裙，看起来格格不入，又莫名和谐。

Ranil“嗯……‘适量’……”

Ranil盯着书页，低声咕哝

Ranil“‘适量’到底是多少？克？盎司？还是用手抓一把？”

他看起来非常困惑，甚至带着点面对未知强敌般的严肃。他拿起一个土豆和削皮刀，尝试了几下，那土豆就像个不听话的弹珠，从他手里溜走了，滚到料理台另一边。

punn赶紧捂住嘴，才没笑出声。他看到Ranil放弃了削皮，转而对付一块肉。

他拿起菜刀，那姿势不像要切肉，倒像要执行什么庄严的仪式，手腕僵硬。

结果，肉块被他切得厚一片薄一片，奇形怪状。

Ranil“好吧，”

Ranil似乎对自己说

Ranil“形状不影响味道……理论上。”

他决定跳过这个步骤，开始按照食谱指示，准备把一些蔬菜和肉放进汤锅里。

他拿起一个洋葱，回忆着punn的样子切开——下一秒，他就被辛辣的气味刺激得别开了头，那双能在黑暗中视物的眼睛，此刻竟然泛起了点点水光。

Ranil“这……这就是人类所谓的‘催泪弹’吗？”

他难以置信地低声说。

punn实在忍不住了，轻轻咳嗽了一声，走下楼。

punn“早上好呀，我们的大厨。今天是什么好日子，让你亲自下厨了？”

Ranil猛地转过身，脸上闪过一丝被撞破的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平日那种略带高傲的镇定，只是围裙和手上的面粉让他这镇定显得毫无说服力。

Ranil“你醒了？我想……今天的早餐由我来负责。”

punn“哇哦！”

punn夸张地惊叹一声，走到他身边，探头往锅里看。

锅里是清水，漂浮着那些形状不规则的肉块和蔬菜，旁边放着几个打开的调料罐。

punn“这是要做什么美味佳肴？”

Ranil“蔬菜肉汤。”

Ranil指了指食谱

Ranil“但它在‘适量’这个环节上，表述得非常不精确。”

punn哈哈大笑，拿起盐罐，掂量了一下，撒了一些进去，又磨了点黑胡椒。

punn“看，就是这样，‘适量’就是‘感觉差不多了’的量。做饭不是做实验，不用那么精确。”

他用手肘轻轻碰了碰Ranil，

punn“不过，我很期待。需要我帮忙吗？”

Ranil“不，”

Ranil拒绝得很干脆，但耳根有点红，

Ranil“说好了是我给你惊喜。”

他重新专注于那口锅，按照食谱的下一步，打开了炉火。然后，问题又来了。他盯着那圈蓝色火苗，看了足足半分钟。

punn“Ranil？”

punn好奇地问。

Ranil“这个……需要开多大？”

Ranil指着旋钮，

Ranil“‘小火慢炖’……多小的火才算‘小’？”

punn这才意识到，对于一个习惯了仆从伺候、可能几百年没靠近过灶台的吸血鬼来说，现代厨具简直是外星科技。

他耐心地示范着，转动旋钮

punn“看到吗？转到这个位置，火苗刚好舔着锅底，就是小火了。”

Ranil学得很认真，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时间，厨房里充满了各种“意外交响曲”。

Ranil想同时处理几件事，结果手忙脚乱：汤锅扑出来了，他赶紧去掀盖子，又被蒸汽烫了一下手指；他想煎个蛋作为补充，结果油温过高，蛋液下去瞬间焦黑边缘；他想把汤盛出来时，差点把整锅汤打翻。

punn就靠在厨房门框上，看着这个曾经优雅、强大的吸血鬼亲王，在他的小厨房里演出一场灾难片，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但他心里，更多的是一种滚烫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感动。

当Ranil终于把一碗颜色略显浑浊、飘着几片可疑焦黑物质的“蔬菜肉汤”，和一个边缘焦糊、中心却还是流黄的煎蛋，郑重地放在餐桌上时，他的表情几乎是视死如归的。

Ranil“可能……不太成功。”

他坦诚地说，目光有些闪烁，不敢看punn。

punn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汤，吹了吹，送进嘴里。

味道很复杂，盐似乎放多了，又似乎有点淡，还有股糊味，蔬菜煮得过于软烂。这绝对算不上好喝。

但他抬起头，看着Ranil紧张的神情，眼睛亮晶晶的

punn“很好吃！”

Ranil明显不信

Ranil“punn，你的味觉是不是出问题了？这不可能‘很好吃’。”

punn“真的！”

punn又吃了一大口，表情无比真诚

punn“这是我喝过的最好的汤！因为是你特意为我学的，为我做的。”

他拉过Ranil的手，那双手曾经执掌权柄、染过鲜血，此刻却因为为他做饭而沾着油污和面粉

punn“你看，为了学削土豆，手指都脏了；为了切洋葱，眼睛都红了。这碗汤里的心意，比任何米其林大餐都要珍贵一百倍，一千倍！”

Ranil怔住了，他看着punn毫不作伪的笑容，看着他把那碗“失败”的汤喝得津津有味，心里某个坚硬又冰冷的地方，仿佛被这碗热汤彻底融化了。他坐下来，拿起另一个勺子，也尝了一口。

Ranil“嗯……还是很糟糕。”

他客观地评价道，但眼里却漾开了温柔的笑意。

punn“没关系！”

punn吃得欢快

punn“这次是蔬菜肉汤，下次我们可以试试煎牛排？或者烤个小蛋糕？Ranil大厨的进步空间非常大哦！”

Ranil看着兴致勃勃的恋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高高扬起。

Ranil“好，只要你敢吃，我就敢做。”

阳光洒满餐桌，照在那碗卖相不佳的汤和焦糊的煎蛋上，也照在两人相视而笑的脸上。

空气里弥漫着食物的香气，更多的是一种名为“家”的、温暖踏实的味道。

Ranil想，或许他永远也掌握不了人类食谱里那些“适量”、“少许”的奥秘，但他愿意用往后漫长的岁月，去慢慢学习，只为换取punn此刻脸上，这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