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3

指纹锁发出轻微的“咔嗒”声，邓放轻手轻脚地走进玄关。屋内一片静谧，月光透过纱帘温柔地洒在客厅里，勾勒出沙发上蜷缩的身影。周念安穿着单薄的吊带睡裙，露出纤细的肩颈和一截白皙的小腿，毫无防备地陷在柔软的沙发中，发丝凌乱地铺散在枕头上，像一只安然入眠的小猫。

邓放的脚步不自觉地放轻，生怕惊扰了这份宁静。他缓缓蹲下身子，目光温柔地扫过她恬静的睡颜，伸手轻轻拂过她散落的发丝。指尖触及那如绸缎般顺滑的触感时，心底泛起一阵柔软。眼神又不自觉的被她腿上的疤痕吸引，惹得邓放皱眉！

然而，他的动作还是惊动了浅眠的周念安。她猛然惊醒，像受惊的兔子般迅速将腿缩回去，双手慌乱地扯着睡裙的边缘，试图遮盖暴露在外的肌肤。邓放的心猛地一揪，看着她紧绷的身体和警惕的眼神，瞬间明白了她的反应——那件藏在心底深处、不愿触碰的往事，又一次刺痛了她。

“是我。”邓放轻声说道，再次伸手想要安抚她。却不想周念安情绪激动地打掉他的手，整个人向后缩去，直到后背抵上沙发靠背。在听到他的声音后，周念安才如梦初醒，眼神里的防备渐渐化作愧疚，喃喃自语道：“对不起！我没看清楚！”邓放还想再说些什么，她却已经匆匆起身，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回房间了，你早点休息！”

看着她仓皇逃离的背影，邓放悬在半空中的手微微颤抖。房门“咔嗒”一声关上，将两人隔绝开来。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疲惫地靠在沙发上，心中满是心疼与无奈。而门后的周念安，背靠着门板缓缓滑落，泪水无声地从脸颊滑落，她轻声呢喃着：“邓放，邓放……”

夜色渐深，邓放却辗转难眠。他想起白天与林慕山的会面，对方言语间的威胁和挑衅，让他更加担心周念安的安危。不知过了多久，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周念安的房门前，犹豫再三后，还是在门口坐下。他知道，此刻的她或许比任何时候都需要安全感，而他能做的，就是默默守护在她身边。

晨光微露，周念安打开房门，邓放靠着门框坐着，头歪向一边，呼吸均匀而沉稳，显然已经睡着了。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身上，发现他的头发有些凌乱，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脸上却依然保持着那抹温柔的神情，周念安蹲在邓放面前，伸手抚摸邓放的脸。

感受到动静，邓放猛地睁开眼睛，眼中还带着未散尽的困意，他沙哑的开口问道：“你还好吗？”周念安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却只是沉默不语，转身便要开门出去。邓放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门把手，将她挡在门前：“周念安！你有什么，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也不要躲着我，是觉得误会还不够多吗？”

周念安的身体僵住，缓缓转过身来，与他对视。看着他眼中的关切与焦急，那些压抑已久的情绪瞬间决堤，泪水夺眶而出：“我不值得你这样对我！”邓放看着她颤抖的肩膀，心中一阵刺痛：“那个自信的周念安去哪儿了？为什么总说不值得！你要我相信你，你得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邓放，我真的很累了！”周念安声音哽咽，“不管是面对你，还是林慕山，求求你，放过我吧！”邓放的声音也染上了几分急切：“我以为我们相处的这些日子，你已经……”“没有没有！”周念安打断他的话，情绪愈发激动，“我根本忘不掉！”

邓放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是做不到，还是不愿意。”周念安的眼泪再次决堤：“我觉得我的情绪出了问题，我还没处理好林慕山的事，我怎么敢说爱你！”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经几近崩溃，身体也在不停地颤抖。

 邓放愣住，“你说……你爱我？”

“不是……我的意思是”

“我不管，我听到了！”

邓放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将她紧紧搂入怀中，任她在自己肩头哭泣。他轻声说道：“别再一个人扛了，让我陪着你，我们一起面对。”怀中的周念安先是一僵，随后渐渐放松下来，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襟，却也似乎在慢慢融化她心中那层坚硬的防备。

周念安的抽泣渐渐平息在邓放肩头，潮湿的布料贴着皮肤，却灼得他心口发烫。她缓缓推开他，脚步虚浮地走到书桌前，从抽屉最底层抽出个蒙尘的相框。玻璃表面映着晨光，将照片里相拥的年轻男女切割成细碎的光影。

“这是大二社团纳新那天拍的。”她指尖抚过照片里林慕山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声音像被砂纸磨过，“他总说我像小猫，看见路边的流浪猫都要带回家。那时候食堂的糖醋排骨要抢，他就每天六点去排队，把热气腾腾的饭盒捂在怀里等我。”

相框边缘在她掌心硌出青白的痕。“后来进了程氏集团，我才知道他面试前就和程家千金见过面。那天加班到深夜，我抱着文件去找他，隔着百叶窗……”她突然顿住，喉结剧烈滚动，“他西装口袋里还装着我的……，却在亲别人。”

窗外的麻雀扑棱着翅膀掠过，惊醒了满室寂静。周念安将相框倒扣在桌上，金属扣与木质桌面相撞发出闷响：“我提分手那天，他求我，说程家能让他少奋斗二十年。后来在上海遇见，他却变了个人，想让我做他情人后悔了。那会，我才知道多可笑，他哪有什么苦衷，不过是一开始我就看错了人。”

她转身时，晨光正落在额头上，“整整七年，我为我不值得！”睫毛上的泪珠坠落，在地板砸出细小的涟漪，“每当我准备好，接受你，他出现，我就又退缩了。”

“直到我们因为他吵架，我知道这样下去不行，所以去找了他。只是没想到事情的发现不可控……”

邓放突然上前，将相框收入掌心：“不用再说了。”他把相框塞进垃圾桶，金属撞击声清脆如裂帛，“我会保护好你的！”

周念安望着他，轻笑出声，笑声里带着释然与酸涩：“你就不怕我心里还装着别人？”

“我怕的是你困在过去出不来。”邓放扣住她手腕，体温顺着皮肤蔓延，“至于我，你知道，我不会放开你！”

邓放和周念安四目相对，周念安低头蹭了蹭邓放的额头，笑了，“我知道，阿放！”晨光穿透纱帘，在两人交叠的影子里织出金线。周念安望着他眼底跳动的光，突然想起在北京见到邓放的那天，他也是这样站在灯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