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厂内部被改造成了一个怪异的混合空间——一部分像教室，摆满了桌椅；一部分像赌场，中央是一个高出地面的平台，周围环绕着阶梯座位。

观众大多是衣着光鲜的中年男女，低声交谈着，不时发出矜持的笑声。

参赛者则清一色是年轻人，面色紧张地坐在指定区域。

宁遥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目光急切地搜寻着许沉的身影。

终于，她在参赛区最边缘发现了他许沉穿着那件熟悉的灰色连帽衫，右手缠着绷带，正低头在纸上写着什么。比起周围焦虑的参赛者，他显得异常平静，甚至有些麻木。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数学角斗场'！"一个穿西装的主持人走上中央平台，"今晚我们有两场精彩对决，首先是新人王挑战赛！"

聚光灯打在平台上，工作人员搬上来两块巨大的白板。主持人宣布了规则：两位选手同时解题，先完成且正确者胜。

失败者将接受"惩罚"——宁遥惊恐地发现，所谓的惩罚转盘上竟然写着"喝辣椒水"、"电击"等可怕选项。

许沉被叫到名字时，肩膀明显僵了一下。他缓步走上平台，脸色在刺眼的灯光下苍白如纸。对面的挑战者是个戴眼镜的瘦高个，看起来像是大学生。

"今晚的题目是..."主持人揭开题板，"一道复合型微积分难题，限时15分钟！"

比赛开始，许沉立刻进入状态，笔尖在白板上飞速移动。宁遥从未见过这样的许沉——全神贯注，眉头紧锁，整个人像一把出鞘的利剑。

他的解题速度明显快于对手，但在即将完成时，突然停住了笔，盯着某个步骤陷入沉思。

"时间还剩5分钟！"主持人高声提醒。

许沉的手开始发抖，汗水顺着额头滑落。宁遥看得出他遇到了困难，而对手已经接近尾声。

情急之下，她不顾一切地站起来，用口型无声地说："换元法！"

许沉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猛地转头看向她的方向。四目相对的瞬间，宁遥看到他眼中闪过震惊、愤怒，然后是...一丝难以形容的复杂情绪。他迅速回头，擦掉之前的步骤，改用换元法重新解题。

"时间到！"主持人宣布，"让我们看看结果...许沉选手完成并正确！"

观众席爆发出掌声。许沉的对手面如死灰，被迫接受惩罚转盘的随机选择——"喝辣椒水"。宁遥看着那个大学生痛苦地咳嗽、流泪，胃里一阵翻腾。这就是许沉为了还债而踏入的世界吗？

中场休息时，宁遥想去找许沉，却见他被工作人员带去了后台。她悄悄跟过去，躲在转角处偷听。

"表现不错。"一个沙哑的男声说，"金老板很满意，问你愿不愿意参加周末的'生死局'。"

"奖金多少？"许沉的声音冷静得可怕。

"五十万。但难度翻倍，惩罚也是。"

"我参加。"

"许沉！"宁遥再也忍不住，冲了出来。

工作人员警惕地看着她："这谁？"

"不认识。"许沉冷漠地说，但宁遥看到他垂在身侧的手攥成了拳头。

"小姑娘，后台禁止入内。"工作人员开始赶人。

宁遥急中生智："我是他...指导老师！来送资料的！"她从口袋里掏出那张数学联赛表格晃了晃。

工作人员狐疑地看向许沉，后者沉默片刻，终于点头："给我五分钟。"

当两人独处时，许沉的表情立刻垮了下来："你疯了吗？来这里干什么？"

"我才要问你！"宁遥压低声音，"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那些惩罚会要人命的！"

许沉苦笑："比起高利贷的威胁，辣椒水算轻的了。"

"我父亲说了那笔钱不用还..."

"但我要还！"许沉突然提高音量，又迅速压低，"宁遥，你不明白。这不是钱的问题，是尊严问题。"

宁遥看着他缠着绷带的手，和眼角新增的淤青，心如刀绞："所以尊严比安全更重要？比...比我们的友谊更重要？"

许沉别过脸："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父母是对的，你应该远离我这种..."

"我不在乎你欠多少钱！"宁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我在乎的是你！"

无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