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墨

殿内烛火通明，映照着堆积如山的奏折。大周朝皇帝——凌胤，正伏在宽大的紫檀木御案后，朱笔悬停，眉宇间凝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郁。殿内静得只剩下烛芯偶尔爆裂的轻响。

“咳……” 皇帝忽然低咳一声，打破了沉寂。他并未抬头，目光依旧落在奏折上，声音带着一丝刻意为之的随意，却又掩不住其中的一丝迟疑，“李德才，太子……近日如何？”

侍立一旁的大太监李德才立刻躬身上前，腰弯得更低，声音恭敬得滴水不漏：“回禀皇上，太子殿下一切安好，在东宫静心读书习字，并无异动。”

“嗯……” 凌胤淡淡应了一声，挥了挥手，那动作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退下吧。”

“奴才告退。” 李德才屏息敛气，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殿外，厚重的殿门缓缓合拢。

偌大的乾清宫，只剩下皇帝一人。他猛地将朱笔掷于案上，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身体向后重重靠在龙椅里，抬手揉着刺痛的额角，发出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那叹息声中，是积压多年的郁结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厌弃。

他的目光落在御案一角，那里放着一幅蒙尘的、只露出一角的女子小像。眼底的疲惫瞬间被冰冷的寒意取代，仿佛淬了毒的刀锋。

“凌澈……” 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刻骨的冷漠，“若不是……看在你母亲临终所托的份上，朕……早该在你出生之时，就亲手掐死你这孽种！”

他闭上眼，脑海中闪过那双酷似其母、却又总是带着死寂与疯狂的眼睛。片刻后，他复又睁开，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残忍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冰冷的算计。

“不过……也好。” 他喃喃自语，目光投向殿外沉沉的夜色，“如今你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疯癫乖戾，为世人所惧……倒也正合朕意。” 一个声名狼藉、毫无威胁的太子，才是他想要的。

**东宫·寝殿**

殿内弥漫着那股熟悉的、清冽又带着一丝苦涩的烈酒气息。宋晚意垂首侍立，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太子凌澈斜倚在窗边的软榻上，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个小巧的青玉酒瓶，月光勾勒出他侧脸冷硬的线条，神色在光影交错间愈发捉摸不透。

她被唤来“伺候”，可这伺候的具体内容……她偷偷瞄了一眼那张宽大的雕花拔步床，耳尖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脑海中瞬间闪过许多不可描述的画面。

‘呸呸呸！宋晚意你想什么呢！’ 她猛地回过神，暗骂自己思想龌龊。人家太子殿下只说了“近身伺候”，可没说要侍寝！她赶紧甩了甩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出去。

强压下心头的悸动和胡思乱想，她定了定神，依着白日里苏有才临时抱佛脚教的规矩，规规矩矩地福下身去，声音努力保持平稳：“奴婢给太子殿下请安。”

“免了。” 凌澈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他随手将酒瓶“哐当”一声扔在旁边的矮几上，站起身，踱步到巨大的紫檀木书案前，拿起一支上好的狼毫笔，头也不回地命令道：“过来，给孤研墨。”

研墨？

宋晚意心头一松，随即又是一紧。松的是不用“侍寝”，紧的是……她一个现代社畜，哪会这精细活儿？！

她硬着头皮上前，拿起那块沉甸甸的、触手冰凉的上等松烟墨锭，学着记忆里电视剧的样子，往砚台里倒了点水，开始笨拙地研磨。力道时轻时重，角度也拿捏不准，墨汁不是飞溅出来，就是黏稠得化不开，眼看就要漫出砚池边缘。

凌澈执笔悬停在半空，等了片刻，不见墨成，侧目瞥了一眼。只见少女手忙脚乱，鼻尖都沁出了细密的汗珠，那砚台里的墨汁如同她此刻的心情一样混乱不堪。他好看的嘴角几不可察地狠狠抽搐了一下，额角似乎有青筋在跳动。

“……够了。” 他终于忍无可忍，出声打断，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耐，“笨手笨脚。” 他直接蘸了蘸那半生不熟的墨，不再指望她。

宋晚意臊得满脸通红，讪讪地退后半步，垂首盯着自己的脚尖。

凌澈不再理会她，提笔落于雪白的宣纸之上。笔锋陡转，如游龙惊鸿，力透纸背，起承转合间带着一股少年人特有的、近乎跋扈的张狂意气。字迹铁画银钩，锋芒毕露。

宋晚意忍不住偷偷抬眼看去。昏黄的烛光下，他低垂的眉眼专注而冷冽，长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高挺的鼻梁如同精心雕琢，紧抿的薄唇透着一丝不易亲近的凉薄。抛开那可怕的性格和名声不谈，单论这副皮相，确实堪称人间绝色。

‘啧，这攻略对象，硬件配置倒是顶级……’ 她刚在心里嘀咕了一句，目光无意间扫过纸上逐渐铺满的内容，整个人瞬间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那雪白的宣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的，并非什么诗词歌赋或治国方略，而是一串又一串——触目惊心的**名字**！每一笔都力透纸背，仿佛带着血腥气。

“殿……殿下，” 宋晚意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几乎不成调，“您……您在写什么？” 她明知不该问，可巨大的惊骇让她几乎无法思考。

凌澈手中的笔一顿。他缓缓抬起头，唇角勾起一抹极其恶劣、带着浓重玩味和试探的笑容。他刻意将身体微微前倾，凑近宋晚意，压低了声音，那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冰冷地钻进她的耳朵：

“今日……甚是无聊。” 他修长的手指点了点纸上最新写下的那个数字，眼神紧紧锁住她瞬间苍白的脸，“孤在数……今日，杀了多少人。”

他满意地看着少女瞳孔骤缩，身体明显僵硬，继续用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语调追问：“如何？你会不会像那些道貌岸然的老匹夫一样，指着孤的鼻子，斥责孤残暴不仁，不配为这大周储君？” 他的眼神充满了挑衅，仿佛在期待着她的崩溃和尖叫。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烛火噼啪的轻响和两人间紧绷的沉默。

宋晚意深吸一口气，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怕？她当然怕得要死！但她更清楚，此刻的退缩和指责，只会让她死得更快。她早知道他是杀人如麻的反派，既然选择了攻略这条路，某种意义上，她早已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她垂下眼帘，避开他极具压迫感的视线，声音出乎意料地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认命的无奈：“不会。”

凌澈脸上的恶劣笑容微微一滞。

“奴婢相信，殿下行事……自有殿下的道理。” 宋晚意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殿内，“奴婢位卑，不敢妄议。”

“哦？” 凌澈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眼神却锐利如鹰隼，“你……竟不害怕？” 这平静的反应，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怕。” 宋晚意抬起头，坦然地迎上他的目光，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清晰地映出恐惧，却也有一份奇异的坦然，“奴婢怕得很。但怕……又有何用？” 她苦笑了一下，带着一丝认命的通透，“在这东宫之内，殿下要奴婢生，奴婢便生；殿下要奴婢死，奴婢便死。殿下要奴婢做什么，奴婢便做什么。这，才是奴婢的本分。怕不怕，改变不了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

宋晚意的话音刚落，凌澈突然爆发出一阵极其癫狂的大笑！那笑声如同夜枭啼鸣，尖锐、放肆、毫无顾忌，震得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烛火都随之剧烈摇曳。他笑得前仰后合，甚至弯下了腰，眼角似乎都笑出了泪花，白皙的脸颊泛起病态的潮红。

【叮！检测到目标人物情绪剧烈波动！好感度 +10！当前好感度：10！】

系统的提示音在宋晚意脑中响起，她却无暇顾及，只被眼前这疯子般的太子吓得心胆俱裂。

笑了许久，凌澈才慢慢直起身，他抬手抹去眼角那点生理性的湿润，眼底却是一片冰寒，没有丝毫笑意，反而闪烁着一种极其危险、如同发现新奇猎物般的异样光芒。

“有趣……太有趣了！” 他盯着宋晚意，眼神灼热得几乎要将她洞穿，“孤还是头一回……见到像你这般‘有意思’的人！” 他忽然抬手，“唰”地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把寒光凛凛的匕首！刀刃薄如蝉翼，在烛光下流动着刺骨的冷芒，刀柄上镶嵌的鸽血红宝石，在幽暗的光线下泛着妖异诡谲的血色光泽。

他将冰冷的刀刃在指间翻转，目光却始终锁在宋晚意强作镇定的脸上，声音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孤突然……有点舍不得杀你了。”

刀刃的寒光映在宋晚意眼中，她感觉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毕竟……” 凌澈的唇角勾起一抹残忍而玩味的笑，一字一句地说道，“让你活着，看着你在这东宫里挣扎……似乎，比一刀了结了你，要有趣得多。希望……你能活得久一点，别让孤太快觉得无趣。”

那“无趣”二字，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宋晚意的脖颈。

“你先退下吧。” 凌澈似乎真的有些乏了，随意地挥了挥手，那柄危险的匕首不知何时又消失在他袖中。他重新靠回软榻，闭上了眼睛，嘴角却仍残留着那抹似有若无、令人心悸的笑意，“明日……再来伺候。”

“是，奴婢告退。” 宋晚意几乎是屏着呼吸，用尽全身力气才稳住发软的腿，福身行礼，然后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退出了这座压抑得令人窒息的寝殿。

直到厚重的殿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里面的一切，她才敢大口喘息，冰冷的夜风一吹，她才惊觉自己浑身已被冷汗湿透，指尖冰凉。

‘这破任务居然是SSS级？我看直接找机会干掉他，都比想办法攻略这个神经病容易一百倍！’ 宋晚意在心中疯狂咆哮，巨大的精神冲击让她急需一点“好运”来安慰自己。

‘系统！快！把那个幸运大转盘给我打开！老娘现在就要抽奖！急需欧气续命！’

【收到指令！幸运大转盘启动中……】

一个巨大的、流光溢彩的虚拟转盘瞬间浮现在宋晚意眼前。她定睛一看上面的选项，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招蜂引蝶体香（永久）”、“魔鬼身材速成（S级曲线，即刻生效）”、“谢谢参与（再接再厉哦~）”、“过目不忘（限时体验卡）”、“乌鸦嘴（言出法随，慎用！）”……最离谱的是，在转盘最顶端，还有一个用闪烁星光环绕着的、画着巨大金色问号的格子——“神秘隐藏款”。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宋晚意气得跳脚，“‘魔鬼身材’？‘乌鸦嘴’？系统！你确定这是正经攻略系统，不是什么整蛊频道？！还有那个问号，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宿主，问号代表神秘隐藏奖励哦~概率极低，但一旦抽中，往往有意想不到的惊喜（或惊吓）呢！】系统的电子音带着一丝循循善诱。

“……” 宋晚意看着那个闪烁的问号，又想想刚刚寝殿里那个神经病的笑容，一咬牙一跺脚，“管不了那么多了！抽！就抽它了！给我转！”

她意念一动，巨大的转盘瞬间开始飞速旋转，七彩的光芒晃得人眼花缭乱。宋晚意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盯着那疯狂跳动的指针。

转盘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划过“谢谢参与”……划过“乌鸦嘴”……最终，在宋晚意屏息凝神的注视下，那指针颤巍巍地、极其精准地——

**停在了那个闪烁着诱人星光的金色问号之上！**

【叮！恭喜宿主！抽中神秘隐藏款奖励！奖励内容生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