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糖……”洛清浅在走回教室的路上轻声喊李微棠的名字。
李微棠回头,少女在回头时带起一阵微风,更显得校服宽大。
“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吧?”
李微棠微微点了点头,冲洛清浅礼貌地笑了笑。
洛清浅也不怯生,继续说道“糖糖,我希望你能……真正把我当成朋友……有什么事情,无论是好事还是坏事都希望我们能分享。”
李微棠点了点头。
那双盛着星光的杏眼,她搜遍记忆也拼不出对应的名字的女孩怎么会一针见血的点出核心问题。
她只是礼貌地笑了笑,没有任何回答。
真正的寒意是随着银杏落尽而来的。
某个早读课,玻璃窗突然结了层薄霜,阳光透进来时,霜花在课桌上投下碎水晶般的光斑。前排女生呵着白气在玻璃上画梅花,袖口蹭到窗沿时,惊起一层细雪般的冰屑——昨夜的风是偷拆了冬的信笺,把铅灰色的云絮全铺在了天际。
初雪落得毫无征兆。数学老师正在讲台上函数,粉笔尖突然顿在半空——不知谁先低呼了一声,所有人都望向窗外:细盐似的雪粒正从铅云里筛下,落在操场塑胶跑道上却瞬间没了踪影。
快要到晚自习时,雪势渐大,李微棠照例收拾书包,准备离开教室,她透过蒙雾的窗看见值周老师扫雪的身影,竹帚划过地面的沙沙声,竟与秋日扫落叶时的声响叠在了一起,只是这一次,雪粒打在伞面上的声音更轻,像时光正踮着脚,把秋的最后一页日历翻成了素白的笺。
冬至那日,教室后窗的冰花织成了镂空的屏风。苏黎用指甲轻轻刮擦冰花边缘,看剔透的纹路裂开细缝,忽然想起深秋时捡的那片梧桐叶——此刻它该躺在操场的雪层下了,就像被时光收进锦盒的信物。
走廊里传来同学们打雪仗的笑闹声,雪球砸在墙上碎成琼花,而她呵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蜿蜒成线,恍惚看见某个秋日午后,自己也曾这样对着玻璃窗呵气,在雾气里写下的“秋”字,早已被冬风擦得无影无踪,只余下窗台上未化的雪。
北方的冬天是别有一番诗意的,雪成了同学们的玩伴。
对于高一的同学们来说,那些小小少年们明明看过那么多场雪,可心思还是被初雪牵动。
李微棠看着窗外的雪,内心早就蒙上了一层霜。
是无数次挑灯夜战数学还是停留在40分左右的结果还是母亲愈加严重的病情?
她不知道,也没有答案。
她不记得冬至那天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到的医院,也不记得是怎么交完了医药费。
好像……世界与她而言隔了一层玻璃。
少女失魂落魄走在大街上,夜晚的北方大街上,霓虹灯闪烁,可没有一盏灯为她点亮。
少女围着白色围巾,眸子里透着冷意,她的指尖在通讯录里划过「爸爸」两个字,却突然笑了——笑自己可笑。
说什么呢?说「我妈妈生病了,现在需要钱」吗?
说「这个月的生活费不够了,能再给点」吗?
他只会说「我的法律义务已经尽到了」这一句冰冷的话。
就像窗外那棵树,去年春天时她还盯着它等发芽,等了一整个月,最后才发现它早就死了,只是枝干还硬撑着没倒下。
她是不是也一样?
早就被什么东西从根上蛀空了,却还在假装枝繁叶茂,直到某一天风一吹,就哗啦啦全碎了。
碎了也好,至少不用再撑着了。
可真的碎了吗?
她低头看自己的手,还在微微发抖,像在抗拒这种彻底的放弃。
可是抗拒有什么用呢?
李微棠轻笑了一声,似乎在嘲笑那个无力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