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你哭我就笑,这算不算反向毒奶?
竹屋里的烛火在穿堂风里打了个旋,最终“啪”地熄灭。
林渊的身体突然失去所有支撑般往下坠,白芷的手臂几乎要被他压得脱臼,却仍死死圈着他后颈,任他额角的冷汗全蹭在自己颈窝里。
“小渊?小渊!”她声音发颤,指尖抵在他喉结下方试了三次,才摸到那丝若有若无的脉动。
雨水顺着竹帘缝隙溅进来,打湿她沾血的帕子,又顺着她颤抖的手腕滴在林渊胸口——那里的双生蝶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成灰白,像被抽干了所有生气的蝶翅。
“谁准你擅自决定我的痛苦值?!”白芷突然抬高声音,带着哭腔的质问撞在竹墙上又弹回来,震得梁上积灰簌簌往下落。
她将掌心按在他丹田,灵力如滚烫的溪流往他体内灌,可那些灵力刚触及他紊乱的经脉,就被反弹成细碎的刺痛,扎得她指尖发麻。
“白姑娘冷静!”楚灵儿的银铃在身后急响。
她不知何时已铺开半张青铜机关匣,指尖快速按动齿轮,在两人身周画出半道幽蓝光阵,“九转安神阵只能稳住他识海,逆命之痕超载的警报——”话没说完,机关匣突然发出刺耳蜂鸣,“滴!宿主情感熵值突破临界!”
楚灵儿盯着浮现在空中的数据流,发梢的银铃都在发抖。
她咬牙切齿地扯下一缕发绳系在机关匣锁扣上,“这家伙是真想把自己炼成爱心蜡烛!上次苏媚为他挡剑,他烧了半本《补元经》;上上次柳诗诗被蛇咬,他硬用内力逼毒把自己烧出内伤——合着在他这儿,命不是命,是能随便兑换的悲情货币?!”
林渊迷迷糊糊听见这些,想笑,却连牵动嘴角的力气都没有。
他感觉自己像被泡在温水里,所有痛觉都隔着层雾,唯有眉心处有团灼热在跳动——是白芷的眼泪。
她哭的时候总爱咬着唇,可这次泪珠却大颗大颗砸下来,有一滴正落在他眉心,没顺着鼻梁滑落,反而逆着肌理渗进唇缝。
那滴泪带着她惯常的药香,混着铁锈味,在他干裂的唇间化开。
林渊突然觉得体内有团火“轰”地烧起来,原本寸断的经脉里,竟有细碎的热流开始游走。
他勉强睁眼,看见胸口的灰白蝶印边缘泛起幽蓝火焰,像被眼泪点燃的烛芯。
“等等……这是‘泪火共鸣’?”楚灵儿的声音陡然拔高。
她的机关匣“当啷”掉在地上,整个人跪在泥水里凑近查看,“传说只有当一方愿为另一方流泪,另一方才能点燃真正的重生之火!我翻遍《上古情录》都以为是骗小孩的话——”
“第七心锁……竟以这种方式提前响应。”
蒙纱女子不知何时立在竹檐下。
她原本平静如古井的声音里有了丝波动,素白广袖下的手缓缓抬起,指尖勾住面纱一角,露出半张含光的脸。
林渊的意识正被那团幽蓝火焰托着往上浮,恍惚间看见她眼中有星子坠落般的光,“原来最坚固的锁,是不肯为对方留一道裂痕。”
“你说换你来说‘我没事’……”白芷的哽咽裹着泪滴落在他耳边,“可你明明比我更撑不住。”她的手指深深掐进他后背,仿佛这样就能把他即将消散的魂儿按回身体里,“那天在药山,我吐完血擦干净嘴,转头就看见你举着野果冲我笑;割断共生链时疼得发抖,却听见你在结界外喊‘阿芷我给你带了糖’……你总说我藏疼,可你藏得比谁都好。”
林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扯动嘴角。
他望着她睫毛上挂着的泪,想起第一次见她时,她蹲在药田里拔草,阳光穿过她的发梢,在地上投下碎金般的影子。
那时他就想,这么好的姑娘,不该总把苦水往肚子里咽。
“因为……你说这话时,我也信了啊。”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在两人之间炸响。
那团幽蓝火焰突然暴涨三尺。
林渊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识海里轰然炸开——是第七心锁。
他借“逆命之痕”最后一次发力,将所有分摊来的伤痛凝聚成一道光束,反向注入白芷体内。
不是治愈,是“归还选择权”:“以后疼不疼,由你自己说了算。”
白芷浑身剧震。
她突然想起那日在祠堂割共生链时,心里空落落的疼;想起药山悬崖上,每爬一步都像有刀在割经脉;想起昨夜溪边,她说“怕你把我们当必须拯救的角色”时,尾音轻得像雪。
可此刻那些疼不再是压在她心口的石头,而是能被她握在掌心的温度——因为有人说,她的疼,值得被看见。
“下次……别再替我做决定了。”她埋首在他肩窝,声音闷闷的,却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
她的手从他后背移到后颈,轻轻抚过他被冷汗浸透的碎发,“要替我扛,也得先问我愿不愿意。”
楚灵儿蹲在旁边捡机关匣,听到这话突然抽了抽鼻子。
她手忙脚乱地撑起机关伞遮住两人头顶,嘀咕声混着雨声飘出来:“行吧行吧,本小姐宣布,今日最佳虐狗现场正式挂牌。”她用袖子抹了把眼角,“谁哭了?肯定是沙子进眼里了……这破雨里怎么会有沙子?”
风雨不知何时停了。
林渊缓缓坐起,只觉体内有暖流在缓缓流转。
他低头看向胸口,双生蝶印已恢复雪赤双色,蝶翼边缘多了圈淡粉的泪痕纹路,像被眼泪吻过的花瓣。
情丝罗盘不知何时浮在半空,光膜上的线索流转成新的篇章:“第七心锁:锁在‘唯一能杀死我的人’手中——而你,已不愿再打开它。”
林渊望着窗外天际初升的朝阳,晨雾里有鸟鸣声远远传来。
他突然想起心锁守灵掀开面纱时的眼神,像极了终于等到春天的人。
“原来真正的命格掌控,不是解开所有锁。”他轻声说,握住白芷还在发抖的手,“是敢把钥匙交给愿意等你回来的人。”
罗盘深处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仿佛某个沉睡千年的意志,终于松开了最后一道执念。
晨光微曦中,林渊盘坐在竹席上调息。
他能感觉到体内命力如残烛摇曳,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清晰地触到了生机——那是白芷放在他后腰的手,是楚灵儿悄悄塞在他枕头下的补元丹,是窗外渐次绽放的玉兰香。
他闭眼前最后想的是,等天彻底亮了,要拉着白芷去后山看日出。
这次,换他说“我没事”,而她,大概会笑着戳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