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的玉兰花瓣还沾着晨露，林渊低头时，一片白瓣正落在他靴尖。
刚才那阵金光裹着他们砸进花丛的痛感还未消尽，后腰硌着的假山石棱还在发烫——更烫的是胸前那枚情丝罗盘，隔着布料传来细密的痒，像有人拿羽毛扫过心口。
"我说......"苏媚的声音从左侧传来，带着刚被摔懵的尾音。
林渊转头，正看见她扶着腰直起身子，墨色长发散了一半，发间那支翡翠步摇歪在耳后，倒凭添几分慵懒。
她指尖戳了戳自己沾着草屑的裙角，眼尾微挑："咱能不能下次穿越前先订个包厢？
这落地姿势太狼狈了。"
话音未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月洞门处传来。
小太监跑得发颤的声音撞碎了花香："不好了！
公主三天前失踪，皇上正要派兵搜山！"林渊注意到李明月的肩背微微一绷——她穿回了那身月白宫装，腰间软剑的流苏垂在身侧，此刻正随着她转身的动作轻晃。
"哦？"李明月抬手理了理被揉皱的衣袖，眉梢扬起时倒有几分从前端着架子的模样，"那这位'失踪的公主'现在是不是该去请安了？"她说着便要往正殿方向走，却被楚灵儿一把拽住手腕。
"着什么急呀~"楚灵儿不知何时从袖中摸出了那本泛着珠光的"情劫录"，书页被她翻得哗哗响，发间那对银铃铛跟着叮当乱颤，"你看你看！
这书不仅能写未来，还能批注过去！"她指尖点在某页空白处，歪头咬着笔杆想了想，忽然大笔一挥："李明月不该和亲。"
墨迹刚落，书页泛起涟漪般的金光。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宫墙外传进来一声尖细的通报："启禀公主！
北境使臣突染怪病，和亲事宜......暂缓！"
"呀！"柳诗诗原本正蹲在地上捡刚才被摔散的珠花，闻言猛地站起身，发顶的绒球小发带跟着蹦了蹦，"那......我能写'渊哥哥今天给我买糖葫芦'吗？"她话音刚落，"情劫录"的空白页上便自动浮现出一行稚拙字迹。
几乎是同时，宫门外传来清亮的吆喝："糖葫芦——新鲜出炉咯！"
林渊望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红果串，抬手揉了揉眉心。
他能感觉到胸前的罗盘正随着众人的情绪轻轻震动，像块被捂热的玉。
转头时正看见楚灵儿抱着书笑得前仰后合，发尾沾的草屑都没顾上摘；苏媚倚着太湖石，指尖转着那支歪了的步摇，眼角眉梢都是促狭的笑；柳诗诗举着糖葫芦跑过来，糖渣沾在嘴角，活像只偷到蜜的小松鼠。
"完了，"林渊对着天空长叹一声，却在余光里瞥见李明月正抿着嘴憋笑，"这玩意儿要被玩坏。"
午后的阳光透过廊下的纱帘，在金漆殿柱上投下斑驳的影。
林渊站在偏殿外，能听见殿内传来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李明月端坐在主位上，面前摊开的"帝命独裁令"被她推给内阁首辅："即日起废除。"她指尖点了点殿中央新置的案几，那里正摆着泛着柔光的情丝罗盘，"往后重大决策需经六位执笔人共鸣确认。"
"这......这岂非女子干政？"老臣的胡须抖得像秋风里的芦苇，"祖宗家法......"
"祖宗家法可没说过，"苏媚不知何时倚在了殿柱上，广袖垂落露出一截雪腕，"女子不能比你们更懂如何爱人。"她话音刚落，楚灵儿便从她身后探出头来，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糖葫芦："放心，我们不夺权，只夺'说不'的权利。"
殿内刹那寂静。
林渊隔着纱帘望着李明月，她坐在那里的身影比从前更挺拔，却又少了几分从前的孤冷。
阳光落在她发间的金步摇上，碎成点点光斑，像极了他们在虚空里交叠的六双手。
月上柳梢时，林渊独自坐在御花园的亭中。
手里攥着支玉簪——是李明月去年生辰时他亲手雕的，后来在穿越时不知落在哪里，此刻却静静躺在他掌心，还带着体温。
"又在想什么？"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渊回头，见李明月披着件月白披风，发间金步摇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她在他身旁坐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手心里的玉簪："找了半年的东西，原来自己跑回来了。"
"我在想，"林渊握住她的手，她的指尖还带着殿外的凉意，"如果前世我没死，是不是就不会遇见你们。"
李明月轻哼一声，却没抽回手。
她的拇指摩挲着他掌心的茧，那是练剑时磨出来的："那你现在后悔吗？"
林渊摇头，目光落在她眉梢："我只是庆幸......辣椒粉泡脚那次，你没放砒霜。"
李明月先是一怔，随即笑出声。
她的笑声像碎玉落进清泉，惊起亭外几尾锦鲤。
月光漫过他们交握的手，情丝罗盘不知何时浮现在半空，上面缓缓浮现一行小字："主线任务更新：守护她们的每一天。"
第二日清晨的晨雾还未散尽，柳诗诗的惊呼便穿透了檐角的铜铃。
林渊推开房门时，正看见她站在厅中，手指颤抖着指向桌上的情丝罗盘："渊哥哥！
罗盘里多了一页空白契约......署名是'另一个林渊'。"
楚灵儿凑过去眯眼细看，忽然拔高了声音："《情劫天下·女尊篇》——作者：林昭（性别女，身份：跨界执笔者）。"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白芷端着茶盏从廊下走过，发间的银簪在雾中闪了闪："看来，有人也想试试......被全世界宠爱的感觉。"
林渊抬头望向窗外，晨雾里仿佛有火光一闪。
他想起在虚空里见过的那个与自己生得一模一样的女子，想起她眼尾的狡黠，想起她哼着童谣点燃的火星。
此刻那些火星该是发芽了，在某个他尚未抵达的世界里，正抽出嫩绿的枝桠。
御花园的晨雾未散，苏媚倚栏而立。
她望着远处渐亮的天色，指尖轻轻抚过胸前的情丝罗盘。
风掀起她的裙角，带起一缕若有若无的甜香——是柳诗诗新写的"晨起有蜜饯"，正躺在她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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