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晚宁猝然一惊，霍然转身。烛光剧烈晃动，清晰地映照出他此刻的模样——那张素来清冷如玉、无悲无喜的脸上，此刻血色褪尽，苍白得近乎透明。狭长深邃的凤眸中，惯有的锐利与沉静被瞬间撕碎，只余下被撞破秘密后难以掩饰的惊愕与一丝……罕见的慌乱。他下意识地想要藏起那只还在渗血的手腕，动作却因震惊而迟滞了一瞬。

墨燃如同一头发狂的凶兽，几步就冲到了楚晚宁面前。他的眼睛赤红一片，里面翻涌着血丝和狂乱的风暴，死死钉在楚晚宁那只未来得及遮掩的手腕上——那道新鲜的、仍在渗血的伤口，以及周围皮肤上，新旧交叠、深浅不一、宛如丑陋蜈蚣般盘踞着的数道陈旧疤痕。

那些疤痕！每一道都是无声的控诉，都是刻骨的烙印！它们狰狞地昭示着，这绝非第一次，绝不是

墨燃多久了

墨燃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撕裂的喉咙里硬生生抠出来，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无法抑制的颤抖，几乎不成调子，却蕴含着摧毁一切的力量

墨燃楚晚宁！你用自己的血……用自己的血养我……到底多久了？！说啊！！”

他失控地咆哮着，胸膛剧烈起伏，喷出的气息灼热得几乎能将人烫伤。狂乱的动作带倒了旁边小几上的药盏。那只青玉药盏摔落

清脆刺耳的碎裂声响，如同最尖锐的冰凌，狠狠刺穿了死寂的空气，也刺穿了墨燃几近崩溃的神经。青玉药盏的残片四溅飞散，混杂着那尚未完成的、暗红粘稠的药汁，泼洒在冰冷的地面上，洇开一片触目惊心的狼藉。刺鼻的药味混合着新鲜血液特有的铁锈腥气，如同有形的毒瘴，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呛得人几乎窒息。

墨燃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那片污浊。那暗红的液体，每一滴都像是从楚晚宁腕上剜下，又滚烫地烙在他的灵魂深处！他猛地抬头，目光如同淬火的利刃，再次钉在楚晚宁那只伤痕累累的手腕上——新鲜的伤口还在缓缓渗出殷红，而周围那些纵横交错的、早已褪成浅粉或暗褐的旧疤，在摇曳的烛光下显得愈发狰狞可怖，无声地诉说着漫长而残酷的真相。

墨燃多久了

墨燃的声音彻底撕裂，如同濒死野兽的哀嚎，每一个字都裹挟着滔天的血气和绝望的风暴

墨燃楚晚宁！你说话！你到底用自己的血……养了我多久？！是三个月？半年？一年？！还是……还是从那个鬼地方出来就开始了？！是不是？！”

他失控地向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带着山雨欲来的狂暴威压，瞬间将烛火的光晕吞噬了大半，将楚晚宁完全笼罩在自己浓重的阴影之下。那阴影沉重得令人窒息，仿佛要将眼前单薄的人彻底碾碎。

楚晚宁被他逼得下意识后退了半步，脚跟却不小心踩到一片飞溅的碎瓷，细微的刺痛让他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蹙。他的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人色，嘴唇紧抿成一条倔强而脆弱的直线。面对墨燃狂风暴雨般的质问和那几乎要将他焚烧殆尽的痛苦眼神，他眼底的惊愕和慌乱被一种更深沉、更孤绝的东西迅速压下。那是一种近乎固执的平静，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壁垒。

他微微侧过身，避开了墨燃几乎要喷火的目光，用完好无损的右手迅速拢起染血的左袖，试图将那耻辱的、昭示着他“软弱”的证据遮掩起来。动作间带着一种刻意的、拒斥的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