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太后敲打,宜修不在意。她已经知道如何利用太后巩固自己的地位了。
太后也心甘情愿维护宜修的利益,一切为了娘家……
娘家?
宜修才不在意什么娘家。
前世想着将青樱许给弘时,是为了进一步做实权太后,她可不愿意辛苦扶持三阿哥做了皇帝,到头来还要和新帝的皇后抢宫权。
这一世,宜修更不在乎了。
她只管自己活着的时候,死后洪水滔天,又与她何干?
即便这江山易主,也算是她对爱新觉罗的报复。
谁叫他们子孙不孝,生出来个四阿哥,两个四阿哥叫她不得善终,死不瞑目……那他们躺在皇陵里头,气得诈尸也是他们该得的。
芳贵人小产之后,一直吵闹不休,出了月子屡屡讥讽华妃,被华妃当着皇帝的面挑衅个,叫皇帝没了耐心,一道口谕,打发她幽禁冷宫。
这样的事情出来,阖宫都更加避退华妃几分。
华妃自然志得意满,连带着想要继续找宜修的晦气。
宜修哪里肯再像从前那样受尽窝囊气——很快,华妃便发现,皇上不来翊坤宫了。
曹贵人扶着肚子,撑着腰部,艰难地行礼。
华妃心中火似地在烧,看见她这样,也不肯给她好脸。
“皇上已经一个月不来翊坤宫了。”
旁边的香炉中,皇上独独赐给她的欢宜香气味浓郁。
曹贵人脸色泛白。
她有孕之后一直不适,尤其是和年世兰打交道之后。
为了不叫自己刺华妃的眼,不是华妃叫她,她轻易不来找不自在。
可是自从入宫之后,华妃找她的次数越来越多。
她也越来越不适。
华妃跋扈凶狠,她若是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即便有着身孕也没好果子吃。
“娘娘稍安勿躁,皇上想来是前朝事忙。”
华妃看着曹贵人的肚子,已经七个多月,将近八个月了。
江城说过,这胎是个阿哥……
华妃不高兴。
一条唯唯诺诺的狗,一朝凭借肚子可以肖想一番嫔位,将来皇子大婚,只怕还要封妃……
华妃哪里肯。
她这么多年都再没有子息,碰见后院女人有孕,便要发一回疯。
要不是还有一些理智……
她之前求过皇上,想要将曹贵人腹中之子抱养在自己膝下,可皇上却不肯立刻答应。
她必定要在这胎瓜熟蒂落之前砸实此事。
否则……
不管是皇子给曹贵人养,叫她封嫔、封妃……还是皇后……
华妃都不愿意看见。
她也想要有个皇子,她是皇子生母。届时,她朝皇上撒撒娇,哥哥再在前朝求一求,贵妃之位……皇贵妃……
如今,皇上一直不来后宫,华妃忍不住了,她想要去养心殿。
上好的紫毫泅上墨,落在纸张上。
握住笔的手薄而匀的皮肤底下,隐约透着青色的静脉,淡得像雨后的远山轮廓。皮肤光洁盈润,如同羊脂玉。十指纤长,不是那种瘦削的伶仃,而是饱满与修长之间恰到好处的张力。指甲没有蔻丹的点缀,只泛着健康的贝母光泽,是那种从内里透出来的、干干净净的粉白色。
它握着笔,写下“先发制人”。
翦秋看宜修练字多年,也能瞧出好坏来,她想着捧宜修高兴,赞宜修今日的字比起往日更进一步。
宜修搁下笔,将纸张拿起浸了墨。
那张只欣赏了片刻的的字便喂了墨汁。
自然是更进一步。
人,总不能越活越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