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墙倒了，人站起来了

第264章 墙倒了，人站起来了

夜风有点凉，像是指尖划过旧琴弦的触感。

苏小满拢了拢冲锋衣领口，没动。

便携音箱的电量指示灯闪烁着濒死的红光，循环播放的《小满&晚晚》旋律在空旷的废墟前显得单薄又执拗。

这曲子听得久了，竟然听出一种像是老式钟摆的催眠感。

凌晨三点，两道刺眼的大灯撕裂了黑暗。

警车停得很稳，车门开关的声音在寂静里格外脆响。

下来的两个民警看着年纪不大，但这身制服在深夜里自带压迫感。

“有人举报这边噪音扰民，还有……”年轻那个指了指满墙的荧光漆，“破坏市容。小姑娘，跟我们要走一趟。”

苏小满关掉音响，世界瞬间安静得让人耳鸣。

她没急着辩解，只是拿起保温杯喝了一口，润了润已经冒烟的嗓子，然后指尖轻轻点在墙面上最近的一个名字上——“赵小雨，三年级二班”。

“警察叔叔，这算哪门子破坏市容？”她声音不大，也不冲，就像是在给游客介绍景点，“这是咱们系统里被标红的‘异常数据’。但这儿不是机房，他们也不是数据，是人。我把人找回来，这叫失物招领。”

这逻辑把对面整不会了。

周围老旧小区的窗户陆陆续续亮起了灯，有些胆子大的居民披着睡衣凑过来，手机摄像头的闪光灯像是萤火虫一样此起彼伏。

有人认出了那件冲锋衣：“哎？这不就是微博上那个画漫画的博主吗？”

苏小满感觉肩膀一沉，带着体温的厚毛毯把她整个人裹了进去。

顾昭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阴影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拎着半袋没吃完的关东煮。

他挡在苏小满身前，也没看来执法的警察，而是冲着围观群众举着的手机镜头扯了扯嘴角，那笑容里带着点痞气，又有点说不出的认真。

“各位别紧张，我们不是来闹事的。”他顺手帮苏小满掖了掖毛毯角，“以前欠了点账，现在来还债——替所有声音太小、没被听见的人还。”

这一幕被发到网上，热度就像油锅里泼了水。

第二天，“刻名墙实录”这五个字直接焊死在热搜第一。

教育局的公关反应堪称灾难级，一条“责令立即拆除非法涂鸦，恢复墙面整洁”的蓝底白字通告，直接把原本还在观望的吃瓜群众给炸毛了。

这届网友主打一个一身反骨。

你说非法？

那我们就让它变得“极度合法”。

下午两点，育才小学旧址外围的人多得像是春运现场。

几百个曾经参与过“静默行动”的学生，不需要组织，自发地手挽手站成了一道人墙。

他们手里举着的不是抗议标语，而是写着名字的硬纸板。

没有人喊口号，只有整齐划一的背诵声：“此时此刻，我更喜欢蓝色而不是红色……当我看到圆形，我会感到焦虑……”

那是当年心理测评的标准答案，此刻被几百张嘴同时念出来，荒诞得让人头皮发麻。

林潇潇这回算是彻底支棱起来了。

她也不装淑女了，踩着高跟鞋带着省台的记者在现场搞起了“沉浸式教学”。

镜头前，一位穿着黄马甲的外卖大叔抹了把脸，指着墙角的一块刻痕说：“那是以前我刻的‘想飞’。那时候他们说我有有多动症倾向，得治。治完了，我就只会跑单了。”

这一波“现身说法”简直是王炸。

但这还不够。

陈知遥和周晚这对组合简直是哆啦A梦转世。

两人连夜搞出了一批“记忆拓印包”，浸过药水的薄纸往墙上一糊，拿炭笔轻轻一扫，墙上的刻痕就被完整“复制”下来。

“都带回家，”周晚顶着两个黑眼圈，一边发一边叮嘱，像个老妈子，“贴在家里最亮堂的地方。我就不信他们能把全城的墙皮都铲了。”

苏小满坐在不远处的马路牙子上，看着这场面，心里却没底。

舆论越热，有些人就越急。

这墙，怕是留不过今晚。

果不其然，顾昭那边的“夜跑团”传来了消息。

老秦的一帮师兄弟，一个个五大三粗跟黑塔似的，穿着紧身运动服绕着墙根跑步。

这画面虽然有点辣眼睛，但震慑力十足。

可到了后半夜，他们发现两条街外停着两辆盖着篷布的重型铲车。

“硬来？”顾昭蹲在对面烂尾楼的楼顶，手里举着那个改装过的军用望远镜，嘴里嚼着薄荷糖，“行啊，那就给他们加点堵。”

他掏出手机发了条语音：“李然，让你武术社那帮猴崽子动起来。记住，要自然，要像个意外。”

十分钟后，通往育才小学的必经之路上，三辆私家车莫名其妙地发生了一起极其复杂的“连环剐蹭”。

李然带着几个社员，把车横在路中间，正脸红脖子粗地跟对方司机“理论”，一会儿要量尺寸，一会儿要查行车记录仪，那架势，没个三五小时根本挪不开窝。

铲车进不来，但那是暂时的。

苏小满看着远处被堵成长龙的车灯，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手机里的一个红色按钮。

这是她最后的底牌。

就在城管的人打算带着工具徒步进来强拆的时候，整面残墙突然震动了一下。

紧接着，墙体内侧预埋的几百条感应灯带同时亮起。

那些原本只是凹凸不平的刻痕，在这一瞬间被冷白色的光芒填满。

在这漆黑的夜里，这面破墙仿佛变成了一条流淌的星河，每一个名字都在发光。

“卧槽……”人群里不知道谁喊了一句。

这视觉冲击力太强了，强到让人不敢大声呼吸。

闻讯赶来的市民越来越多，几千部手机的手电筒汇聚过来，把这片废墟照得亮如白昼。

“拆啊！你们拆的是墙，我们记的是人！”

人群里这一嗓子，像是点燃了炸药桶。

在这种众目睽睽之下，谁敢动第一铲子？

现场指挥的负责人擦着额头的冷汗，电话打了一个又一个，最后只能无奈地挥手示意撤退。

天快亮的时候，人群才慢慢散去。

苏小满累得脱了力，靠在顾昭肩膀上，手里还捏着一张刚拓印下来的纸。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那面还没干透的荧光墙上，看起来像是在燃烧。

兜里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不是微信，是微博私信。

ID是一片空白。内容只有一张像素模糊的照片，看着像是偷拍的。

照片背景是个昏暗的地下室，堆满了类似牙医椅的设备，但连接的管线要复杂得多。

角落里有个不锈钢铭牌，上面隐约能看见“宁园分站”四个字。

下面附着一句话：【他们换地方了。】

苏小满猛地坐直身体，困意瞬间炸飞。

她颤抖着手指把照片放大到极致——在地板的接缝处，有一道极浅的“V”形划痕。

那不是普通的划痕，那是《小满&晚晚》动画里，代表脑电波干预留下的特有光痕走向。

“顾昭，”她声音有点哑，把手机屏幕怼到他面前，“这不是终点……这帮孙子还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