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别怕，这次我先伸手

第254章 别怕，这次我先伸手

那味道的源头，是一座冰冷的金属王座。

当顾昭一行人踹开最后一层铅制隔音门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堪比科幻恐怖片的场景。

周晚被牢牢固定在一张造型诡异的金属椅上，仿佛一件等待被加工的精密零件。

她的头发被剃去了一小块，苍白的太阳穴上连接着两条细长的银色导线，导线末端没入一台嗡嗡作响的主机。

主机屏幕上，一条绿色的进度条正不祥地闪烁着，旁边的数字触目惊心——【情绪剥离进度：87%】。

“卧槽，这什么赛博朋克版电疗椅？杨教授见了都得喊声祖师爷！”李然下意识地爆了句粗口，整个人都懵了。

他受过格斗训练，拆过炸弹，但眼前这玩意儿，已经超出了他一个体育生的知识范畴。

顾昭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冰冷的怒火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没有废话，一个箭步冲到主机前，目光飞速扫过复杂的控制面板，试图找到总电源开关。

“别动！”李然到底是经验丰富，他一把拉住顾昭，指着屏幕下方一行细小的红字，“看到没？‘系统已激活神经刺激反制程序’，这玩意儿有防断电保护！我们要是强行断电，高压电流会瞬间通过导线反向刺激她的大脑，到时候就不是剥离情绪了，是直接格式化！”

这波操作，阴损到了极点。李然的骚操作还没开始就宣告破产。

时间，只剩下那微不足道的13%。

就在顾昭大脑飞速运转，几乎要用暴力拆解整个房间时，一个身影从他身边挤了过去。

是苏小满。

她的脸色和周晚一样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她没有去看那台恐怖的机器，而是直接冲到主机侧面，一把扯开音频输入口的防尘盖，将一个老旧的MP3播放器狠狠插了进去！

那是她从家里翻出来的、高中时用了无数个日夜的宝贝。

她按下了播放键。

没有劲爆的音乐，没有复杂的编码，只有一段简短、清晰的录音，是她自己的声音，带着十七岁少女特有的清亮和一丝狡黠：

“周晚，周晚，发什么呆呢？小满喊你交作业啦！”

这句再日常不过的呼唤，通过音频接口，被系统错误地识别为一段新的情感指令信号。

主机内部的处理器瞬间陷入了逻辑混乱——一边是正在执行的“剥离”程序，一边是突然涌入的、代表着“羁绊”与“日常”的强情感锚点。

滋啦——

屏幕上的进度条一阵疯狂乱闪，最终竟像见了鬼一样，飞速倒退！

【情绪剥离进度：63%】

有效！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但危机并未解除。

苏小满扑到周晚身边，握住她那双因为药物而冰冷得像死人一样的手。

她附在周晚耳边，声音颤抖，却无比清晰地哼唱起一段没有歌词、只有几个简单音节的旋律。

那是她们小时候自创的暗语歌谣，全世界只有她们两个人听得懂。

代表着“下课一起去买冰棍”，“考试答案借我抄抄”，以及“别怕，我在这里”。

“知遥，放！”苏小满头也不回地喊道。

站在门口的陈知遥立刻会意，她颤抖着双手，将自己的平板电脑举到周晚的视线前方，点下了播放键。

屏幕上，一幅动态漫画缓缓展开，正是她刚刚根据苏小满的口述，重绘的《小满&晚晚》黄金回忆版。

画面里，两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手牵着手，咯咯笑着跑过一望无际的金色麦田。

她们的脚下，每一步都踩出一片金色的光痕，像萤火虫般飞舞。

当那些光痕最终在麦田中央，汇聚成一个歪歪扭扭却充满生命力的“V”字手势时——

周晚一直紧闭的眼皮下，眼球剧烈地颤动起来。

她的手指，在苏小满的掌心，极其微弱地抽动了一下。

随即，一滴滚烫的泪，从她紧闭的眼角滑落，砸在冰冷的金属扶手上。

成了！

“潇潇，动手！”苏小满通过耳机发出指令。

远在明华中学心理辅导室的林潇潇，此刻已经戏精附体，她清了清嗓子，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属于“上级领导”的威严口吻，直接切入了宁园的内部通讯系统。

“这里是市教育局心理健康督导组！我们通过远程心理评估系统监测到，编号SY07实验对象出现不可逆精神崩解迹象！我命令你们，立即终止一切干预操作！重复，立即终止！”

这套说辞，半真半假，唬得监控室那头刚刚恢复秩序的守卫一愣一愣的。

紧接着，林潇潇的第二套组合拳出手了。

她将一份伪造的、带有A大附属三甲医院精神科专家电子签章的紧急医学报告，通过内部邮件系统群发给了宁园所有安保人员。

报告写得那叫一个专业，什么“边缘叶功能紊乱”、“杏仁核过度激活”，配上几张真假难辨的脑电波图，结论是：再继续下去，人就要废了，到时候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这下，现场的守卫彻底犹豫了。

领导的命令和专家的报告，双重压力下，他们只能选择暂停操作，向上级汇报。

而这个时间差，就是顾昭他们唯一的窗口。

林潇潇淡定地挂断通讯，看着电脑屏幕上那份刚刚上传成功的举报材料——一份由退休老教授提供的、二十年前会议纪要的完整复印件扫描版，收件地址，教育部纪检委实名举报平台。

釜底抽薪，这才是她真正的杀招。

地下密室里，顾昭当机立断，和李然合力拆掉周晚身上的束缚装置。

他一把将虚弱的周晚背在背上，喝道：“撤！”

然而，他们刚冲出密室，走廊里就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和电击棍的滋滋声。

安保主力被惊动了！

“硬拼不了！”顾昭迅速判断形势，“李然，你带一半人，从东边那条路故意搞出点动静，把他们引开！剩下的，跟我走！”

李然嘿嘿一笑，拍了拍胸脯：“引怪嘛，哥是专业的！昭哥，你们先走，我保证让他们体验一把什么叫‘武术社的愤怒’！”

说完，他带着几个兄弟，嗷嗷叫着朝反方向冲了去，瞬间吸引了大部分火力。

顾昭则背着周晚，在苏小满的掩护下，撬开一处不起眼的检修井盖，滑入了下方污浊的污水管道。

管道内漆黑一片，恶臭熏天。

顾昭背着一个人，却走得极稳。

行至中途，他忽然停下，从脖子上摘下一条项链，将上面挂着的一枚刻有拳馆标志的金属铭牌，用力塞进苏小满的手里。

他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异常沙哑和郑重：“听着，小满。要是我没能出去，你就拿着这个去找一个叫老秦的教练。告诉他，‘昭哥的账，该结了’。他会知道怎么把我们手里的视频，发给全世界。”

苏小满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她死死咬着嘴唇，摇着头，泪水混着污泥滑下脸颊：“你不许说这种话！你答应过我的，要陪我一起画完毕业纪念册的！”

顾昭沉默了片刻，黑暗中，他似乎笑了笑，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温度：“好，我答应你。”

万幸，李然的“嘲讽”技能点满了，他们有惊无险地从另一端的排污口爬了出来，回到了安全的展览车内。

刚把周晚安顿好，一直处于昏睡状态的她，忽然猛地坐了起来！

她双目无神，却像被某种本能驱使，一把抓过桌上的纸和笔，双手颤抖着，疯狂地在纸上涂画。

众人屏息看去，只见纸上出现了一座颠倒的钟楼，钟楼的指针，扭曲地停在了“10:17”的位置。

而在钟楼下方，她用尽全身力气，写下了四个字：

“他们开会。”

苏小满浑身一震！

10月17日！这正是之前那面显影墙上，倒计时最终归零的日期！

她猛地翻出母亲那本尘封的笔记本，手指飞快地在那些复杂的编码和公式间跳跃，一个被忽略了许久的逻辑链条，终于在她的脑海中豁然贯通。

所谓“归零计划”，根本不是为了销毁二十年前的证据！

归零，是为了清空数据库，重启系统，启动新一轮更大规模的“清洗计划”！

而开会的地点……她将周晚画出的钟楼图案，与笔记本上一个标记为“核心服务器架构图”的页面进行比对，一个IP地址赫然浮现。

那个地址所指向的物理位置——市教育厅直属数据中心！

苏小满缓缓站起身，望向车窗外逐渐泛起鱼肚白的天空，眼中燃烧着前所未有的火焰。

“这一次，我们抢在他们前面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