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红色的光在楼梯间里晃得人眼晕，像摇曳的烛火。苏晚能闻到空气中漂浮的中药颗粒，混着灰尘，还有林墨身上消毒水的味道。这些味道扭在一起，堵在她喉咙口，让她喘不过气。

"有人来了。"苏晚的声音发紧，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在胸口那道疤痕下面扑腾，像要从豁口跳出来。她用力推林墨的胳膊，想从他怀里挣开，"放开我，林墨，被看到不好。"

林墨不但没松手，反而把她抱得更紧了。他的侧脸贴着她的头发，苏晚能感觉到他说话时胸腔的震动。"有什么不好？"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点固执，"我等了你三年，现在找到你了，为什么要躲？"

"你疯了！"苏晚压低声音吼他，手指抓紧他的病号服后背，布料被她攥出深深的褶皱，"你女朋友还在上面等着！你让她看见了算什么？"

楼梯下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还夹着陈蕊带着点不耐烦的呼唤："墨哥？你到底在哪儿啊？我炖了你喜欢的汤，再不喝就要凉了。"

苏晚的心脏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疼得她脸发白。她用力推开林墨，动作太急，差点把自己甩出去。林墨伸手扶了她一把，她却像被烫到似的立刻缩回手。

"我要走了。"苏晚低下头，快速抹了把脸，把滑下来的碎发别到耳后。她下意识地拉高了衣领，想遮住胸口那道碍眼的疤痕。手指碰到脖子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得有多厉害。

"苏晚。"林墨抓住她的手腕，他的手心全是汗，却烫得惊人，"别再走了。"

苏晚不敢看他的眼睛。她怕自己一看，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又会崩掉。"我们已经结束了。"她用力想甩开他的手，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林墨，你好好过你的日子，别再来找我了。"

"结束？"林墨嗤笑一声，听起来又苦涩又无奈，"心脏还在跳，怎么结束？"

陈蕊的声音突然近了，就在下一个平台："墨哥？你在上面吗？"

苏晚心里一慌，用力挣开林墨的手，转身就往下跑。高跟鞋踩在楼梯上发出急促的"噔噔"声，在这封闭的空间里格外刺耳。她没跑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陈蕊惊讶的声音："墨哥？你怎么在这儿？这位是..."

苏晚的脚步顿住了。她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跑掉，只会显得更有鬼。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过身。

应急灯的红光打在三个人脸上，照得每个人的表情都有些扭曲。陈蕊站在楼梯中间，手里拎着一个保温桶，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看林墨，又看看苏晚，脸上的疑惑慢慢变成了警惕。

林墨站在苏晚身边，两人离得很近，傻子都能看出不对劲。苏晚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想拉开距离，林墨却不动声色地又靠近了些。

"她是谁？"陈蕊的声音有点发抖，不是害怕，是生气，"墨哥，你们刚才在干什么？"

林墨张了张嘴，似乎想解释，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怎么说。"小蕊，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底气不足。

"那是哪样？"陈蕊一步步走上楼梯，眼睛死死盯着苏晚，像是要看穿她一样，"大半夜的，你们俩躲在楼梯间里抱在一起？林墨，你是不是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了？"

苏晚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站在那里浑身不自在。她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说她是林墨的前女友？说她是那个"嫌他病弱跑掉的女人"？还是说，她是那个把心脏捐给了林墨的傻瓜？

"对不起。"苏晚低下头，小声说了一句。这声道歉说不清是对谁说的，像是对陈蕊，又像是对林墨，或许，更是对她自己。

她绕过林墨，想从陈蕊身边挤过去离开这个尴尬的地方。经过陈蕊身边的时候，她能感觉到陈蕊愤怒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背上。

"站住！"陈蕊突然出声叫住她，"我允许你走了吗？把话说清楚再走！"

苏晚的脚步顿住了。她不想惹麻烦，可她也不想在这里和她们纠缠。就在她犹豫的时候，林墨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腕。

"让她走。"林墨的声音很沉，听不出情绪。

陈蕊愣住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林墨："墨哥？你..."

"我让她走。"林墨重复了一遍，目光却看着苏晚，眼神复杂，"有什么事，我回头再跟你解释。"

苏晚能感觉到陈蕊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她看到陈蕊的眼圈瞬间红了，嘴唇哆嗦着，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苏晚的心里也不好受，她用力甩开林墨的手，低声说："不用了。"

她快步往下走，这一次，没人再拦她。走过陈蕊身边的时候，她听到陈蕊带着哭腔的声音："林墨，你告诉我，她到底是谁？你是不是还忘不了她？"

苏晚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疼得她呼吸都变重了。她加快脚步，只想赶紧逃离这个让人窒息的地方。

就在她快要跑到楼梯口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林墨痛苦的闷哼声，紧接着是陈蕊惊慌失措的哭喊："墨哥！墨哥你怎么了？！"

苏晚的心跳骤然停止。她猛地转过身，看到林墨捂着胸口缓缓跪倒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全是冷汗。

"林墨！"苏晚尖叫一声，什么也顾不上了，疯了似的往回跑。

她冲到林墨身边，一把推开想要扶他的陈蕊，跪在地上扶住林墨摇摇欲坠的身体。"林墨！你怎么样？你别吓我！"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手指颤抖地抚上他的颈动脉。

脉搏很弱，跳得又快又乱。

"快叫救护车！"苏晚抬头对吓傻了的陈蕊吼道，"快啊！"

陈蕊被她吼得一激灵，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

苏晚把林墨平放在地上，解开他的病号服领口，开始给他做胸外按压。她的手很小，按在林墨结实的胸口上，显得有些微不足道。可她的动作却很标准，很用力，每按压三十次，就低头给他做人工呼吸。

应急灯的红光在她脸上明明灭灭，映出她紧张到发白的脸和额头上不断滑落的汗水。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听到陈蕊语无伦次的呼救声，听到林墨微弱的呼吸声，可她的注意力却高度集中在手下那具身体的起伏和心跳上。

这是她的心脏。她把它给了他，她不能让它停止跳动。

按压到第五组的时候，苏晚的手碰到了林墨口袋里的一个硬物。她心里一动，鬼使神差地伸手摸索了一下。

指尖触碰到一个小小的、不规则的物体。苏晚的心猛地一跳，她下意识地把那个东西掏了出来。

是一枚木头雕刻的小狗幸运符，边缘已经被磨得光滑发亮，上面的红漆也掉了不少，露出下面的木头纹理。

苏晚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这是她送给林墨的。三年前，她陪林墨去寺庙祈福，花十块钱求的。她说："墨哥，这是我求来的平安符，它会保佑你平安健康的。"当时林墨还笑她傻，说这种东西都是骗人的，却还是宝贝似的放在了口袋里。

没想到，三年了，他居然还留着。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模糊了苏晚的视线。她看着昏迷不醒的林墨，又看看手里的幸运符，突然觉得鼻子一酸，哽咽出声。

"傻瓜..."她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你真是个傻瓜..."

就在这时，楼梯下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嘈杂的说话声。苏晚抬起头，看到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推着担架跑了上来，陈蕊跟在后面，一边哭一边比划着什么。

医护人员迅速接管了抢救工作。苏晚被挤到了一边，看着医生们熟练地给林墨戴上氧气罩，打强心针，电击除颤。林墨的身体随着电流猛地向上弹起，又重重落下。

苏晚的心也跟着一上一下，揪得紧紧的。

"病人有微弱意识了！"一个护士喊道。

苏晚的心猛地一松，差点瘫倒在地。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她看到医生们小心翼翼地把林墨抬上担架，快速往下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她听到林墨昏迷中发出的模糊呓语。

他说："晚晚...别走..."

声音很轻，却像一道惊雷劈在苏晚耳边。她浑身一震，猛地抬起头，看向担架上的林墨。他的眼睛紧闭着，眉头痛苦地皱着，嘴唇还在无意识地动着。

站在旁边的陈蕊也听到了。她猛地转过头，震惊地看着苏晚，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晚晚？"她喃喃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眼睛里瞬间充满了怨毒和愤怒。

苏晚的心沉了下去。她知道，这下麻烦了。

趁着医护人员和陈蕊的注意力都在林墨身上，苏晚悄悄往后退了几步，然后猛地转身，快步消失在楼梯拐角。

她不敢回头，不敢去看陈蕊的表情，也不敢去想林墨接下来会怎么样。她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跑，跑得越远越好。

她一路跑到医院门口，冰冷的夜风吹在脸上，让她混乱的脑子清醒了几分。她停下脚步，靠在墙上大口喘气，胸口的疤痕又开始隐隐作痛。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个小小的幸运符。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居然把它带了出来。

苏晚苦笑了一声，把幸运符小心翼翼地放进自己的口袋里。然后她抬起头，看着医院大楼某个亮着灯的窗户，眼神复杂。

林墨，你一定要没事。

她在心里默默地说。

\[本章完\]

撕裂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