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指甲刮在寒玉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哀家就知道..."老妇人倚在凤榻上,鬓间白发里蜿蜒着诡异的蓝纹,"这毒终究会回到徐家人手里。"
徐熙昭捧药的手纹丝不动。窗外暴雨如注,雷光映得殿内忽明忽暗。她特意选了这样的天气入宫——雨声能掩盖铜铃的震颤。
"娘娘若肯说出寒毒来历,臣妾或可解毒。"
"解毒?"太后突然尖笑,蔻丹掐入寒玉簪,"徐昭阳当年也这么说!"她猛地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与莫公公一模一样的狼首纹,"看清楚,这毒本就是你们徐家带来的!"
徐熙昭腕间铜铃炸裂般剧震。二十年前先帝遇刺案卷宗在脑中飞速翻过——所有记载都说是双生子下的毒,却从未提过...
"您也是北境三十六部的人?"
雷声吞没了太后的回答。老妇人突然抽搐起来,蓝色纹路如活蛇般窜上面颊。徐熙昭急忙点她几处大穴,寒玉簪却突然刺向自己咽喉!
"当!"
一枚铁弹丸击飞玉簪。常潇宁不知何时立在殿柱旁,手中还保持着弹弓发射的姿势。雨水从他铁甲上淌成小溪,在金砖地上汇成小小的潭。
"将军擅闯内宫..."太后喘息着,"该当何罪?"
常潇宁单膝跪地,甲胄与地面相撞发出闷响:"臣奉旨查案。"他抬头时,眼中血丝密布,"包括先帝真正的死因。"
徐熙昭这才注意到丈夫状态异常。他脖颈处血管凸起,泛着不祥的紫黑色——是两种毒素在体内交锋的征兆!
太后突然诡笑起来:"常将军,你父亲临死前可说了什么?"
常潇宁身形微晃。徐熙昭闪身扶住丈夫,掌心触到他后背一片湿热。铁甲之下,旧伤全部崩裂,血水混着某种蓝色黏液渗出。
"你给他用了寒毒解药?"太后瞳孔骤缩,"蠢货!昭阳毒与寒毒相克,两毒齐发必死无疑!"
暴雨中传来整齐的脚步声。禁军已将宫殿团团围住,为首的却是皇帝本人。年轻君主看着奄奄一息的太后,眼中竟有泪光:"母后,您还要瞒到何时?"
......
常潇宁在御书房咳出了第一口黑血。
"先帝中的是情毒。"皇帝将一卷泛黄的画轴推到他面前,"画中藏着北境奇毒,遇热则发。"
徐熙昭展开画轴——竟是幅昭阳公主肖像。画中人执剑而立,眉目与她有七分相似。画角题着行小字:"芙蓉开处是吾家"。
"当年母后为争宠,借双生子之手献画毒杀昭阳。"皇帝声音发颤,"不料先帝在画前停留太久..."
常潇宁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血点溅在画上竟泛起蓝烟。徐熙昭急忙卷起画轴,却发现背面还有幅小像——年轻的太后与双生子并肩而立,三人手腕上都系着同样的狼首绳结。
"北境三部落盟誓..."她恍然大悟,"您与双生子是..."
"结义兄妹。"太后不知何时被抬到殿外,气若游丝,"他们为我报仇...才策划了后来..."话未说完,突然七窍流血。
徐熙昭箭步上前把脉,脸色骤变:"她体内还有第三种毒!"
常潇宁却望向殿外雨幕。禁军押来的莫公公正在狂笑,笑声突然变成惨叫——一支羽箭穿透他咽喉,箭尾白羽在雨中格外刺目。
"灭口!"皇帝拍案而起。
常潇宁已冲入雨幕。射箭者从宫墙一跃而下,玄铁枪如黑龙出洞,将那人钉在汉白玉栏上。扯下面巾,竟是个眉眼与太后相似的少年!
"三弟的...儿子..."垂死的莫公公挤出最后几个字。
......
子夜,徐熙昭在将军府煎药。
药罐里煮着昭阳画像的一角——她发现画纸浸过解药。常潇宁泡在药浴桶里,身上插着七根银针,每根针尾都凝着蓝色冰珠。
"所以当年是太后毒杀昭阳公主,先帝误中副毒?"他声音嘶哑,"那为何现在又要..."
"因为这幅画。"徐熙昭展开残卷,"背面藏着你父亲调查真相的记录。"
常潇宁突然抓住妻子手腕。他掌心烫得吓人,两种毒素正在经脉中厮杀。"所以太后派莫公公灭口,又借寒毒引发旧疾..."
院外突然传来羽箭破空声。徐熙昭旋身挥袖,昭阳短剑精准劈落射入窗棂的箭。箭杆上绑着张字条:"明日卯时,北门。"
常潇宁赤身跃出浴桶,铁拳砸向院墙暗处。骨裂声与惨叫同时响起,潜伏的探子被揪出来时,胸口狼首纹正在渗血。
"最后一个了。"将军抹了把脸上的药汁,"看来有人不想我们明日赴约。"
徐熙昭拾起箭杆,发现木质特殊:"北境铁桦木...军中才有。"
夫妻对视一眼,同时想起一个人——正在北境镇守的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