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话 圣道残卷与初心
玄木船在虚空中平稳航行，船身的绿芽已舒展成羽状叶片，与蜃核融入后浮现的光影交织，在甲板上投下流动的斑驳纹路。
灵溪正蹲在叶片旁，指尖轻抚叶脉上的道韵流转。那些从万木之境带来的“生生”道纹，与蜃楼域残留的“念想”光痕在此处交融，竟衍生出一种微妙的平衡感。“你说，我们的道韵，会不会有一天也能像这样，彻底合为一体？”她抬头看向江无夜，眼中带着对未知的好奇。
江无夜指尖的双影玉佩正悬浮在半空，光幕中除了界域之痕的指引，还多了几页泛黄的残卷虚影——那是蜃核融入玄木船后，玉佩自动解析出的古老记载。“古籍上说，天地初开时，道韵本是同源，后来才随万物演化分支出千万种。”他指着残卷上的模糊图案，“你看这里，记载着一种传说中的境界，名为‘道圣境’，据说能将分殊的道韵重归本源。”
“道圣境？”月玲珑收剑回鞘，走了过来。剑身上的真妄道纹与玉佩光幕相触，残卷上的文字顿时清晰了几分，“神境之上的传说？”
“不止是神境之上。”江无夜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残卷上说，那是能完全掌握天地本源规则，甚至自主创造新道则的存在。他们自身即是‘道’的具象化，一念可生灭星辰，一言能定鼎乾坤。”
石炎闻言，指尖的金红火焰轻轻跳动。他想起在万木之境提纯真实能量时，那种与世界树道韵共振的瞬间，隐约触碰到了“本源”的边缘，却又隔着难以逾越的鸿沟。“完全掌握本源……听起来就像天方夜谭。”
“更不可思议的是，他们已无实体束缚。”洛云舟补充道，他从空间领域中取出一片世界树嫩叶，叶片上正浮现出与残卷相似的纹路，“可化万物，可凝凡胎，不受寿元与空间限制，甚至能穿梭不同世界线。说他们是规则的制定者与守护者，毫不为过。”
灵溪却注意到残卷角落的小字：“这里写着，他们能净化‘无记之果’的污染？那是什么？”
江无夜的目光沉了沉：“玉佩记载，‘无记之果’是失衡之气的极致形态，是所有虚妄、执念、恶念的根源凝结，一旦成熟，便会污染整片界域的道脉，让生灵失去对‘真’的感知。而道圣境的存在，能用自身道则直接净化它，甚至让枯萎的道脉重焕生机。”
“听起来像是无所不能的存在。”月玲珑轻叩剑柄，真妄道纹泛起冷光，“可若真有这样的境界，为何从未见记载有人达成？”
“因为晋升的门槛，堪称逆天。”江无夜翻动残卷虚影，光幕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光纹注解，“需先在神境阶段，将九种本源道韵彻底融合为一，凝练出专属的‘圣道’。你我如今各自掌握的道韵不过一二，遑论九种融合？”
石炎眉头微蹙：“光是融合九种本源，就已是天堑。我这‘提纯’之火，与灵溪的‘生生’道韵能粗浅共鸣，已是侥幸，要与月玲珑的‘真妄’、洛云舟的‘空间’全然相融，几乎难以想象。”
“这还只是第一步。”江无夜指向残卷的下一页，“融合圣道后，需以自身全部修为为引，点燃‘太初之火’淬炼道心。那火焰据说源自天地诞生前的混沌之气，燃尽虚妄，只留本真——稍有不慎，便是道消身陨，连轮回的机会都不会有。”
灵溪下意识地握住药囊，指尖的“生生”道纹微微发凉：“用全部修为做赌注……这哪里是晋升，分明是与天地豪赌。”
“就算侥幸点燃太初之火，成为道圣，也并非终点。”洛云舟忽然开口，他指尖浮现出从界域之痕中捕捉到的一缕天道威压，“残卷里隐晦提到，道圣境的力量太过恐怖，会引来诸天万界集体意志的压制。每一次全力施展力量，自身的‘存在感’就会减弱一分，最终可能彻底融入天地规则，再也寻不到‘自我’的痕迹。”
甲板上陷入短暂的沉默。
道圣境的强大如悬天烈日，可晋升的艰难与登顶后的隐患，却像烈日下的阴影，让人不寒而栗。
“难怪古籍上说，从古至今已知的道圣境存在，不超过三位。”江无夜收起玉佩光幕，目光扫过四人，“而且他们都未留下明确的突破法门，只在残卷末尾提了一句——‘需先明悟为何要守护道，而非如何变强’。”
“为何要守护……”月玲珑低声重复，剑身上的“护真”印记忽然亮起。她想起在万木之境斩破虚妄时的顿悟，想起此刻真妄道纹中流淌的守护之意，“或许，比起力量本身，这份‘守护’的初心，才是点燃太初之火的关键？”
灵溪轻轻点头：“就像草木生长，从不是为了争夺阳光雨露，只是顺应‘生’的本能去扎根、去舒展。若怀着执念去强求融合道韵，恐怕只会像噬真藤那样，被力量反噬。”
石炎的火焰渐渐变得温和：“提纯之火，本就是为了剥离虚妄，还原真实。若是忘了这份本意，再强的火焰也只会沦为焚尽一切的破坏之力。”
洛云舟望着空间领域中那片世界树嫩叶，若有所思：“空间的本质是承载与连接，而非隔绝与禁锢。之前在蜃楼域，若不是用领域守护那些纯粹的念想，恐怕也无法顺利剥离执念。”
江无夜看着四人各自的感悟，双影玉佩忽然轻轻震颤。光幕中，“归墟”的轮廓旁，竟浮现出一行新的小字：“归墟藏始终，圣道隐初心。”
“看来，我们追寻的归墟，或许与这道圣境的传说，有着更深的联系。”他抬头望向虚空深处，界域之痕的指引在此刻变得异常明亮，“但无论最终能否触及那传说之境，至少此刻我们明白——所谓‘圣道’，从不是遥不可及的力量巅峰，而是始于每一次选择守护‘真实’的初心。”
玄木船忽然加速，船身的叶片与光影同时亮起，九道不同颜色的道韵光丝从五人身上延伸而出，在船头交织成一道细微的光桥，直指界域之痕最清晰的那一点。
那是江无夜的“记实”、月玲珑的“真妄”、洛云舟的“空间”、石炎的“提纯”、灵溪的“生生”，以及他们在一次次守护中，悄然滋生的“护持”“平衡”“明悟”等新的道痕雏形。
虽未及九种，却已隐隐有了“合”的趋势。
“你看！”灵溪惊喜地指向光桥，那些道韵光丝触碰之处，虚空竟泛起温润的涟漪，像是被某种古老的意志温柔接纳，“它们在回应我们！”
江无夜握紧玉佩，眼中再无对道圣境的畏惧，只剩对前路的坚定：“不管天道压制有多强，不管太初之火有多烈，至少我们此刻走的路，与那‘守护’的初心相合。”
玄木船冲破涟漪，驶入一片被星辉笼罩的界域。这里的空间格外稳定，空气中流淌着与归墟隐隐呼应的“始终”道韵，界域之痕在此处化作一道璀璨的星门，门后似乎藏着解开一切谜团的答案。
五人相视一笑，无需多言，彼此眼中的坚定已说明一切。
道圣境或许仍在传说的尽头，但他们守护“真实”的脚步，从未如此清晰。
玄木船的船帆在星辉中猎猎作响，载着五人的初心与道韵，穿过星门，驶向了归墟所在的未知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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