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悦和馨第一次相遇。
夏末的风总带着些黏腻的热,梧桐叶被晒得蔫蔫的,蝉鸣在午后的空气里拉得老长。
我安静地坐在自家小院的竹椅上,膝上摊着一本翻开的童话书。
手里轻轻捏着一片刚从树上落下的梧桐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叶片上清晰的脉络。
院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动静,是车轮碾过碎石路的咯吱声,混着大人的交谈声。
我微微抬起头,顺着半开的院门望出去——一辆浅蓝色的货车停在隔壁那栋久无人居的小楼前。
几个工人正忙着往下搬箱子,纸箱上印着模糊的“易碎”字样。
就在这时,我看见一个男孩从货车的副驾驶座上下来。
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短袖,袖口被风吹得轻轻晃,下身是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裤脚卷到了脚踝,露出一截干净的小腿。
阳光落在他的头发上,泛着一层柔软的浅棕色光泽,像是撒了把细碎的金粉。
他微微低着头,正帮着大人递东西,动作不算熟练,却透着股认真的劲儿。
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一部分眉眼,只露出线条柔和的下颌和抿得轻轻的唇。
“馨馨,快过来打招呼,这是咱们的新邻居,悦哥哥。”
妈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笑意。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合上书本,将梧桐叶小心翼翼地夹在书页里。
然后轻轻站起身,裙摆随着我的动作微微晃动。
我顺着妈妈的目光望过去,那个叫悦的男孩刚好抬起头,目光不经意间和我撞在了一起。
那是一双很干净的眼睛,像盛着夏末清晨的露水,清澈又温和。
带着点刚到陌生环境的拘谨,却没有丝毫的疏离。
他看见我,愣了愣,随即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嘴角弯起一个柔和的弧度。
像是初春刚绽放的桃花,不张扬,却让人心里猛地一跳。
“你好,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那你就叫我阿悦吧。”
他的声音轻轻的,像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澈。
我的脸颊瞬间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晕,有些羞涩地低下头。
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轻轻颤动,目光落在自己洗得发白的帆布鞋上。
我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声音细若蚊蚋,连自己都几乎听不见:“你、你好,我叫馨。”
说完,我便赶紧将手背到身后,紧紧攥着衣角,心跳得像揣了一只小兔子,又快又轻。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啊。
只是站在那里,穿着简单的衣服,露出一个浅浅的笑,说了一句再普通不过的问候。
没有刻意的讨好,没有夸张的举动,甚至连眼神都只是短暂的交汇。
可为什么,我的心会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又软又甜,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我鼓起勇气,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瞥了他一眼。
他已经转过身去帮大人搬箱子了,白色的衣角在阳光下晃来晃去,背影清瘦却挺拔。
风从院门外吹进来,带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混着夏末的草木气息,轻轻萦绕在她的鼻尖。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这个黏腻的夏天,好像忽然变得不一样了。
就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漾开的涟漪久久不散;就像星星忽然落在了黑夜里,猝不及防地照亮了所有角落。
我明明只是第一次见到他,明明他什么都没做,可那颗小小的心,却偏偏在看见他的第一眼,就不受控制地动了。
蝉鸣依旧,阳光依旧,可馨知道,有什么东西,从这个午后开始,悄悄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