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刑

“轰隆——！”

天空骤然撕裂！

一道惨白刺目的电蛇，带着毁天灭地的狂暴气息，毫无征兆地撕开铅灰色的厚重云层，直贯而下！目标，正是诛仙台上那具单薄的身影！刺眼的白光瞬间吞噬了刑台，映照出无数张惊骇、狂热或扭曲的脸庞。

毁灭性的能量狠狠砸在苏京墨身上！锁链发出刺耳的嗡鸣，青黑色的玄武岩刑台表面瞬间爬满了蛛网般的焦痕。

“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惨哼从白光中心传出，随即被震耳欲聋的雷声彻底淹没。苏京墨的身体猛地向上弹起，又被坚韧无比的寒铁锁链狠狠拽回刑台。皮开肉绽，焦糊的气味伴随着血雾弥漫开来。

第一道！

这只是开始。诛仙雷刑，九九八十一道，一道比一道酷烈，一道比一道致命。这是天道的刑罚，亦是宗门意志最残酷的具现。

第二道！第三道！

惨白的电光一道接一道，毫无间断，如同狂暴的银龙倾泻而下。刑台彻底被刺目的光芒笼罩，只能隐约看见其中那具在狂暴能量中不断抽搐、被锁链死死束缚的躯体。每一次雷光落下，都伴随着令人牙酸的皮肉焦灼声和锁链不堪重负的呻吟。

广场上的人群，在最初的惊骇过后，爆发出更为狂热的声音。有人振臂高呼，仿佛亲眼见证了正义的审判；有人紧闭双眼，不忍再看；也有人死死盯着那片白炽的光域，眼中闪烁着快意和疯狂。

“看啊！这就是灾星的下场！”

“天道昭昭！劈死他！”

“八十一道天刑，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看他还怎么祸害苍生！”

“……”

喧嚣如海潮，淹没一切。

就在第三道天雷的余威尚未散尽，第四道更粗、更亮的惨白电光即将撕裂云层，再次轰然劈落的刹那——

刑台中心，那团在白炽雷光中剧烈颤抖、仿佛随时会彻底崩解的人影，猛地抬起了头！

散乱的黑发被狂暴的雷劲冲开，露出下面一张脸。那张脸苍白如金纸，嘴角挂着蜿蜒刺目的血迹，下巴、脖颈、锁骨处尽是焦黑的伤口和绽开的皮肉。然而，最令人心悸的，是那双眼睛。

那不再是低垂时的死寂，也不是痛苦中的茫然。

那是一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瞳孔深处，仿佛有两簇幽暗的、吞噬一切的黑色火焰在疯狂跳动，穿透了刺目的雷光，穿透了喧嚣的声浪，直直地、毫无畏惧地迎向苍穹，迎向那即将落下的第四道毁灭之雷！

那眼神里，没有哀求，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被逼到绝境、被彻底点燃的、近乎疯狂的桀骜与不屈！

“嗬…嗬嗬…”

沙哑破碎的笑声，从他被血沫堵塞的喉咙里艰难地挤出。笑声不大，却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穿透力，奇异地压过了雷声的余韵，清晰地传到离刑台最近的几位长老耳中。

“好…好一个…沧澜仙宗！”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碎裂的胸腔里硬挤出来，带着血沫的腥甜和刻骨的冰寒。

“好一个…替天行道！”

他布满血丝的、燃烧着黑焰的眼睛，猛地扫过刑台下那一张张或狂热、或冷漠、或躲闪的面孔。那目光所及之处，竟让一些叫嚣得最凶的弟子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仿佛被无形的针狠狠刺了一下。

“今日…”

苏京墨深深吸了一口气，剧烈的动作牵动了全身的伤口，锁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但他仿佛感觉不到那撕心裂肺的剧痛，胸膛剧烈起伏，将所有的痛苦、屈辱和滔天的恨意，都化作最后的力量，凝聚成一声嘶哑却足以裂石穿云的咆哮，狠狠砸向这片禁锢他的天地：

“今日若不死！他日——”

“必踏碎尔等仙门之巅！”

最后一个“巅”字出口，如同困兽濒死的绝啸，带着玉石俱焚的惨烈！

“轰——！！！”

第四道天雷，就在他发出这泣血诅咒的同时，悍然劈落！

比前三道加起来还要粗壮、还要刺目的惨白电光，带着天罚的终极威严，瞬间将苏京墨和他那不屈的嘶吼彻底吞没！

刑台爆发出刺眼欲盲的强光，狂暴的能量冲击波猛地扩散开来，离得稍近的弟子被吹得东倒西歪，惊呼连连。

强光持续了数息，才缓缓黯淡。

刑台中心，一片狼藉。焦黑的痕迹更深，玄武岩表面甚至出现了细微的龟裂。锁链上跳动着滋滋作响的残余电光。那个被束缚的身影，头颅再次低垂下去，散乱的黑发遮住了面容，身体软软地挂在锁链上，一动不动，只有缕缕青烟从他焦黑的伤口处袅袅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