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天空暗示着暴雨即将来临，向琳，刘馨等一行人先回了宿舍“裴昭，异月我们先回去了，你们也快点回来哦，好像快下雨了。”
“好。”裴昭和异月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她们走后不知过了多久，屋外竟真的下起了暴雨，傍晚的天色更加昏暗，实验室的白炽灯在暴雨声里忽明忽暗，像裴昭此刻悬在嗓子眼的心跳。窗外的雷声滚过天际时，她正把最后一层防潮布盖在服务器上，转身就看见异月抱着双臂，缩在折叠床的角落——那床是项目组备着给熬夜成员小憩的，窄得只够一个人平躺，此刻却要挤下两个成年女孩。
“裴昭，”异月的声音被雨声揉得发颤，指节蹭了蹭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空调是不是……有点冷？”
裴昭点了点头。实验室的空调确实开得低，但她知道异月畏寒。高中时她就见过异月在体育课自由活动时，偷偷躲在教学楼的背风处搓手，那时她手里还攥着给她买的热可可，却因为看见她和文艺部的男生说话，最终把杯子塞给了同桌。
“嗯。”她应了声，背过身去脱外套。运动外套带着她身上淡淡的皂角味，还有编程时蹭上的、若有似无的铅笔灰气息。她把外套递过去，指尖却在异月触碰到布料的瞬间，像被静电蛰了一下般缩回。
异月接过外套，却没立刻穿上，只是捏着衣角小声说：“好像……还是冷。”
雨声突然变大，噼里啪啦砸在窗户上，像无数颗豆子同时落地。裴昭盯着墙面瓷砖的缝隙，数到第三十七道时，听见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轻响。她转过身，看见异月把外套披在肩上，却依旧蜷缩着，发尾湿漉漉地贴在颈侧——刚才跑回来时，她的发梢淋了雨。异月下了床，坐在椅子上“你睡吧，我还不困。”
裴昭爬到床上“上来吧。”裴昭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发哑，“床……能挤。”
异月愣住了，眼睛睁得圆圆的，像只受惊的小鹿。裴昭没敢看她，率先躺到床的内侧，背对着她，肩膀几乎要抵到墙壁。床垫很薄，能清晰感受到身后人的重量压上来，带来一阵细微的晃动。两人之间隔着一拳的距离，空气里弥漫着雨水的潮气、异月发间的栀子香，还有裴昭自己加速的心跳声。
“裴昭？”异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一丝不确定。
“嗯？”
“你……没睡着吧？”
“没。”裴昭的指尖抠着床单边缘，布料被她捏出褶皱。她能感觉到异月的呼吸轻轻拂过她的后颈，每一次起伏都让她的神经绷紧。高中时她偷看过异月午睡，那时她趴在课桌上，睫毛会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像振翅的蝶。
沉默在雨声中蔓延。裴昭数着窗外的雷，从远到近，再由近及远。直到第七声雷滚过时，她听见异月极轻地吸了口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瑟缩。
“冷？”裴昭问，声音低得像怕惊扰什么。
“……嗯。”异月的声音细若蚊蚋。
裴昭闭上眼，脑海里闪过无数个拒绝的理由——男女授受不亲（虽然不是）、太近了会暴露心跳、她会不会觉得自己唐突…但下一秒，身体先于理智行动了。她僵硬地转过身，手臂穿过异月的膝弯和后背，将她整个人轻轻揽进怀里。
动作很轻，像对待易碎的琉璃。
异月瞬间僵成一块石头，连呼吸都停了半拍。裴昭能感受到她身体的温度，比自己低一些，带着雨水的微凉。她的头正好靠在裴昭的肩窝，发梢扫过裴昭的下巴，痒意顺着神经末梢一路窜到心脏。最让裴昭呼吸一滞的，是异月的睫毛，正一下下轻颤着，擦过她锁骨下方的皮肤，像羽毛搔刮，又麻又痒。
“这样……会不会好点？”裴昭的声音闷闷的，埋在异月发顶。她闻到更清晰的栀子香，是高中时她在文具店见过的、异月常用的那款洗发水。
异月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鼻尖蹭到裴昭的脖颈。裴昭能感觉到她脸颊的温度在升高，烫得她自己的心跳也失了节奏。她收紧了手臂，让两人贴得更紧些，外套滑落在两人之间，像一层柔软的屏障，却又让体温交换得更直接。
窗外的雨还在下，雷声却似乎远了些。折叠床很窄，两人的身体不可避免地相贴，从肩膀到膝盖，隔着薄薄的衣物，能感受到彼此的轮廓。裴昭强迫自己盯着天花板的裂缝，却忍不住想起高中时异月画的机器人贴纸，想起她递过来的、写着“谢谢”的便签，想起她今天惹人怜爱的模样...
原来她一直都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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