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从通风口钻进会议室，带着杀青树断裂后的樟木清香，在二十三个肖赞的投影间流动成光带。王耶啵握紧消防斧的掌心泛白，每个投影都对应着某个循环里的关键碎片——穿蓝忘机戏服的那个胸口还沾着第37次循环的血，戴金丝眼镜的导演版正在转着钢笔，而角落里围红围巾的身影，清楚地显示着这是他们初遇那年的跨年晚会。
"选吧。"少年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屏幕上108个通话请求正在倒计时，"00:54，53，52..."每个数字跳动都像重锤砸在王耶啵太阳穴，"第17次循环你迟到12分钟，正好错过..."
"闭嘴！"消防斧劈在最近的椅背上，木屑飞溅中，穿戏服的肖赞投影突然转向他，本该握着避尘剑的右手藏在身后。王耶啵这才发现，二十三个投影的左手都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像是握着什么不该被看见的东西。
少年突然凑近，卫衣袖口滑落，露出手腕上青紫色的淤青。和王耶啵自己手腕上的形状一模一样。晨雾中，那片淤青泛着微弱的银光，像某种劣质纹身。
"看清楚了？"少年左眼的齿轮红光闪了闪，王耶啵这才发现那光芒里裹着层湿润的东西，"时空管理局的'时间锚定装置'，植入皮下三寸，每重启一次就..."他突然歪头听着什么，"他们要开始清场了。"
窗外传来金属扭曲的尖啸，断裂的杀青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树桩切口涌出银色液体，在晨光里蒸发成雾气。中央空椅上的《陈情令》剧本虚影突然清晰，王耶啵看见第17页被红笔涂改的痕迹——魏无羡对蓝忘机说"你想走我不拦你"的台词旁，有人用铅笔轻轻写了"迟到不是错过"。
手机倒计时跳到00:40。不同时期的肖赞头像在屏幕上闪烁：校服版的他举着冰淇淋，颁奖礼的他拿着奖杯，连第59次循环躺在病床上的苍白脸庞也混在其中。每个头像的眼睛都在盯着王耶啵，像无数面镜子照着他濒临破碎的理智。
消防斧破空而去，蓝忘机投影在碎裂瞬间爆出刺啦的电流声。无数光点重组为全息录音界面，肖赞的声音带着失真的机械杂音："第3次循环失败，目标记忆清除程序启动失败率17%...重复，失败率17%"。
"不止你一个有残留记忆。"少年一脚踩碎地面裂缝里渗出的银色液体，王耶啵这才发现桌面刻着密密麻麻的日期，最近的"6.22"上有指甲掐出的深痕，"我们都是时空管理局的'失败品'，就像..."
"就像手机格式化不彻底。"王耶啵突然想起什么，转身砍向戴眼镜的导演投影。这次爆出的录音带着手术室的器械声："第9次循环确认，抑制剂对王耶啵无效，建议更换方案..."刀锋划过第5个投影时，所有声音突然同步——"他识破麻醉针了""怀表调慢是故意的""道具车刹车是他自己动的手脚"。
少年突然抓住他挥斧的手腕，两个时空的淤青在接触点发出刺眼银光。王耶啵闻到对方指甲缝里新鲜的樟木屑，混着淡淡的碘伏味——那是肖赞每次拍完打戏后身上都会有的味道。
"为什么？"王耶啵低吼着挣脱，却在后退时撞翻了椅子。二十三个投影同时转向窗外，杀青树彻底消失的位置正传来齿轮咬合的闷响。穿戏服的肖赞突然抬起左手，掌心朝上摊开——那里有个和王耶啵完全相同的阴虎符纹身，边缘还泛着结痂的粉色。
"杀青树不是树。"所有投影异口同声，随后开始一个接一个崩解。导演版肖赞的钢笔掉在地上，滚动着画出立体结构："时空锚点，每个分叉时空都需要实体锚定，就像..."他的脖颈突然亮起齿轮状标记，整个人化作银色液体流向桌面。
更多液体从崩溃的投影中涌出，在桌面上聚成杀青树的年轮图案。王耶啵蹲下身，数到第十七圈年轮时指尖颤抖——那里有个明显的异常凸起，形状像极了肖赞塞给他的薰衣草花束。
"17%的记忆残留会累积。"少年用脚点着最外圈年轮，那里刻着"108"的数字，"第17次循环时，他已经记起所有事。他们告诉我们这是随机故障，但..."他突然扯下卫衣帽子，晨光照亮耳后条形码纹身，末尾的数字正在消退——"XZ-17-001"。
红衣魏无羡投影突然脱离队列，陈情笛在他手中变成血红色毛笔。王耶啵眼睁睁看着他在空气中书写："第17次是他故意让你迟到"。每个血字落下，记忆就像被剥开的洋葱片层层浮现——争吵时肖赞反常强硬的态度，片场入口"意外"锁住的消防门，还有钢筋砸下前，他左眼闪过的不是惊恐而是释然。
"为什么？"膝盖重重磕在齿轮纹路的地面，王耶啵摸到口袋里怀表渗出的银色液体。那液体在地面自动聚成阴虎符形状，与红衣投影手中的图案完美重合。
少年突然解开衬衫纽扣，胸口108个细小伤疤组成完整齿轮："因为那天的湮灭炮本应炸碎两个异常体。"他指向最小的那道疤，"第17次循环，湮灭炮蓄力需要整整12分钟。"
王耶啵突然想起玄武洞的那场戏。肖赞把他推出水面时，自己留在水下的时间也是整整12分钟。第29次循环解剖台上的尸检报告，第56次消防斧劈开的齿轮核心，此刻都在脑中拼出完整图案——每次他以为的迟到，都是肖赞用12分钟换给他的生路。
手机倒计时跳到00:05。王耶啵突然劈碎手机外壳，芯片在消防斧刃上冒着火花。他想起肖赞最常说的那句"魏无羡从不选"，忍着掌心刺痛将芯片插进战术手表的接口。
"我选全部。"
二十三张椅子同时下陷，露出地面下的巨型齿轮结构。每个齿牙都刻着循环次数，第17和108号齿牙正在发出断裂的脆响。空中重组的钢笔突然分解为无数齿轮，与王耶啵怀中的青铜怀表产生共振。逆向转动的表针在空气中划出红色轨迹，会议室的灯全部变成血红色。
晨雾里炸开无数记忆碎片。雨天车窗上的奶茶手印，杀青宴合照里肖赞挡住半张脸的手指，手术台上逐渐拉成直线的监护仪。每个碎片里的肖赞都在做同一个动作——看向王耶啵的方向，左手藏在身后。
战术手表屏幕炸裂的瞬间，108条未读信息同时涌入视野。最新一条的发送时间是"6.22 03:20"，肖赞死亡前一分钟。内容只有简短的五个字，末尾跟着17个紫色薰衣草表情符号：
"我来找你了"
地面突然剧烈倾斜，王耶啵抓住正在崩塌的齿轮边缘，看见整个会议室正在变成一个巨大的怀表表盘。少年肖赞的卫衣被狂风掀起，露出后背用刀刻的字——"第84次循环，等你一起回家"。
\[未完待续\]战术手表的碎片扎进掌心，温热的血混着银色液体在指缝间绽开。王耶啵看着那17个紫色薰衣草表情符号在视网膜上烧出烙印，突然想起杀青那天肖赞塞给他的花束——也是17朵，每一朵都用麻绳缠了三圈。
"抓紧！"少年扑倒他的瞬间，整个世界开始逆时针旋转。怀表的逆向齿牙卡在时空缝隙里发出惨叫，会议室墙壁剥落成透明的胶片，能看见外面十几个相同的建筑在重叠摇晃。王耶啵抓住少年后背那行刻字，指甲陷进"家"字最后一笔的血肉里。
地面下的巨型齿轮彻底展露全貌，每个齿牙都是一个独立时空。王耶啵看见第17号齿牙上，穿病号服的肖赞正把怀表调慢十二分钟；第37号齿牙的片场，钢筋正以慢动作砸向蓝忘机戏服的后背；而第108号齿牙已经裂开蛛网纹路，那里的肖赞刚刚按下发送键，手机屏幕映出湮灭炮的蓝光。
"他们骗我们这是单人循环。"少年的声音在时空乱流里碎成星点，王耶啵却看清他耳后条形码正在重组，"XZ-17-001"变成了"WYB-17-002"。无数银色细线从齿轮深处钻出，像血管般连接每个时空的肖赞，而所有线条的终端都指向王耶啵胸前——怀表正以心脏的频率颤动。
红衣魏无羡的血字突然在虚空中重排："每个时空锚点都需要守护者"。王耶啵想起每次循环开始前怀表都会慢十二分钟，想起玄武洞里肖赞留在水下的十二分钟，想起第84次循环手术台上，监护仪刚好在第十二分钟拉成直线。
"原来不是他选了我。"消防斧突然变得滚烫，斧刃映出二十三个肖赞同时抬手的画面——每个时空的他都在拨动怀表，逆向转动的指针在晨雾中交织成紫色银河，"是我们选了彼此。"
少年突然扯开他的衣领，王耶啵低头看见自己胸口浮现出齿轮印记，正好与对方完美咬合。银色液体顺着纹路渗入心脏位置，带来灼烧般的疼痛，却也让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终于拼凑完整——第3次循环肖赞藏起的麻醉针，第24次被他扔掉的怀表，第59次病床上那句模糊的"记得薰衣草"。
齿轮转动声突然变成108个声轨的合唱。王耶啵转过头，看见所有时空的肖赞正穿过重叠的墙壁朝他走来，怀表在每个人掌心逆向跳动，就像无数颗同步运转的心脏。当第一个穿校服的身影触碰到他时，王耶啵闻到那年跨年晚会的冷杉气息，混合着杀青树的樟木清香，还有肖赞指尖永远带着的碘伏味道。
"你迟到了。"有人在左耳边轻笑，王耶啵转身撞进怀抱，触感却像穿过水中倒影。少年的手按在他后颈，强迫他看向窗外——无数个会议室正在坍塌，露出更庞大的齿轮结构，而时空管理局的银色液体正顺着裂缝倒灌进来，像涨潮般漫过他们的脚踝。
"抓紧怀表！"少年的声音突然变得断断续续，王耶啵这才发现他的身体正在半透明化，"第84次循环，我..."话语被时空乱流吞噬，只剩嘴唇还在开合，"锚点必须有人留下。"
怀表突然脱离掌心飞向齿轮中心。王耶啵伸手去抓，却在指尖触碰到表壳的瞬间，看见最后一个画面——第108次循环的停机坪上，肖赞把怀表塞进他行李时，袖口滑落露出的手腕淤青，形状和他在第17次循环留下的咬痕完全吻合。
"你早就知道会这样？"王耶啵的怒吼被淹没在齿轮崩塌声中。那些走过来看见他的肖赞开始一个个消散，化作银色光点汇入怀表。穿蓝忘机戏服的那个在消失前突然扯下抹额，王耶啵伸手去接，抓到的却只有空气和一句话——"这次换我来找你"。
银色潮水终于漫过胸口，王耶啵在窒息前的最后一秒，看见怀表表面浮现出最新的刻字："第109次循环，等你一起回家"。然后整个世界陷入绝对黑暗，只剩下怀表逆向转动的咔嗒声，像是有人正隔着时空，在他心脏上轻轻敲击摩斯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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