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地下室的霉味混着铁锈气息钻进鼻孔,肖赞猛地睁开眼,喉咙里火烧似的疼。铁链哗啦啦的响动惊醒了他,手腕被粗糙的铁环勒得生疼,他挣扎时带动铁链绷直,肩膀传来撕裂般的痛感——是车祸时留下的旧伤。
头顶哪来的光?他费力转动脖子,看见墙顶铁窗被木板钉死,只有几缕惨白月光从缝隙漏进来,在地面拼出破碎的图案,像极了他此刻的心。墙角堆着生锈的铁架,上面挂着发黑的纱布,空气中飘着的消毒水味早就过期变质,恶心得让人想吐。
"醒了?"
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手电筒的光束扎得肖赞眯起眼。林蔓踩着高跟鞋站在门口,米白色西装裤沾着泥点,头发却一丝不苟梳成低马尾。她身后两个黑衣男人堵住门口,肌肉把黑色紧身衣绷得发亮。
肖赞的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你到底想干什么?"
林蔓没回答,径直走到床边。她今天喷了"冷水"香水,和三年前肖赞第一次获最佳新人奖那晚用的一样。甜腻的花香混着霉味涌过来,肖赞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看看这个。"一叠A4纸摔在肖赞胸口,最上面是加粗标题:"关于肖赞与王耶啵关系的澄清声明"。
"签了它。"林蔓从西装内袋掏出钢笔,笔帽"咔嗒"一声弹开,"承认你们那点破事都是公司安排的炒作,现在合约到期,和平分手。"
钢笔尖离肖赞鼻尖只有五厘米,他看清林蔓涂着豆沙色口红的嘴唇抿成直线,那是她极度不耐烦的表情。三年来,这位金牌经纪人总是这个模样,把所有情绪都裹在昂贵的套装里。
肖赞突然笑出声,扯得胸口伤口发疼。他偏头避开那支笔,目光扫过文件上"虚假营销""商业合作"的字眼,喉咙里涌上腥甜:"林蔓,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五年三个月零七天。"林蔓报出精确数字时,嘴角像被线牵着似的往上提了提,"是我从选秀后台把你捡回来的,记得吗?那天你穿着回力鞋,站在人群里像棵没浇水的豆芽菜。"
"所以你现在要亲手把我拔了?"肖赞盯着她白得发光的耳垂,那里有个细小的耳洞。他们刚认识时林蔓从不戴耳环,说会影响专业形象。
"聪明。"林蔓突然捏住他下巴,指甲掐进他下颌线,"你以为影帝奖杯是谁给你的?那些时尚资源是谁求来的?现在让你签份声明都推三阻四?"
肖赞使劲偏头挣脱,血腥味更浓了。他想起去年颁奖典礼后台,林蔓拿着获奖名单手抖得厉害,却还是扯出标准八颗牙的笑容:"我早说过你能行。"那天她破天荒地在耳垂戴了珍珠耳钉,说是庆功礼物。
"那些都不是你绑架我的理由。"肖赞的声音开始发颤,不仅因为疼痛,"那场车祸...是你安排的对不对?还有那些警察..."
林蔓直起身,从包里掏出烟盒抖出细长的女士烟。打火机的火苗照亮她眼底的红血丝,她深吸一口烟,把烟雾吐在肖赞脸上:"安排?肖赞,你太抬举自己了。要不是王耶啵那个疯子挡着,你根本活不到现在。"
肖赞的心脏骤然缩紧,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他想起耶啵倒在雨地里的模样,白色衬衫被血染成暗红,像极了那年在京都郊外,耶啵为他摘的最后一片银杏叶。
"他...死了?"声音轻得像羽毛,风一吹就散。
林蔓突然笑起来,烟蒂上的火星抖落在肖赞手背上。烫得他猛地缩回手,铁链撞在铁床栏杆上发出刺耳声响。
"死?哪有那么便宜。"林蔓弯下腰,珍珠耳钉垂在肖赞眼前晃悠,"王耶啵现在可是抢手货,多少家公司等着挖他...当然,如果他还能站起来的话。"
肖赞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从虎口漫开来。他死死盯着林蔓涂着昂贵指甲油的手指,那双手以前总是温柔地帮他整理领带,告诉他"别怕,有我在"。
"你到底想怎样?"
"签声明。"林蔓把文件往他面前推了推,钢笔塞到他被铁链勒出红痕的手里,"签了它,我就让医院全力救王耶啵。 otherwise..."她没说完,只是用靴尖踢了踢床脚的金属盘,里面的手术剪刀发出"哐当"声。
月光恰好从木板缝漏进来,照亮文件上的条款:"本人肖赞与王耶啵从未有过恋爱关系..."肖赞的手抖得厉害,钢笔在纸上划出歪歪扭扭的线。
他突然想起七年前那个夏夜。练习生宿舍没空调,耶啵抱着西瓜溜进他房间,两人蹲在地板上用勺子挖着吃。瓜汁滴在瓷砖上,混着少年清朗的笑声:"肖赞,等我们以后火了,一定要告诉全世界。"
"我不签。"钢笔"啪嗒"掉在地上,滚到林蔓脚边。
林蔓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她踩住钢笔来回碾了碾,笔帽裂开道缝。"看来得让你看看证据。"她从公文包掏出牛皮纸袋,倒出一叠照片撒在肖赞胸口。
第一张照片上,耶啵坐在咖啡馆里,对面是个陌生女人。第二张,女人的手搭在耶啵小臂上。第三张最刺眼——耶啵低头看着手机笑,屏幕上是暧昧不清的聊天界面截图。
肖赞的视线凝固了。那张松木咖啡馆的桌子,他和耶啵去过无数次。靠窗第三桌,耶啵总说那里能看见最好看的落日。照片里耶啵戴着的银色手链,是肖赞亲手编的,红绳缠了三圈,代表"三生有幸"。
"看清楚了?"林蔓捡起照片甩在他脸上,"王耶啵三个月前就和华影传媒的总监接触了!这些都是他劈腿的证据!"
纸张边缘划破肖赞脸颊,血珠渗出来。他突然想起上个月耶啵反常的电话,说要给他个惊喜。当时他正在拍夜戏,匆匆说了两句就挂了。后来耶啵再没提过惊喜的事,现在想来,那时候耶啵的声音确实带着哭腔。
"他不会背叛我。"肖赞的声音突然平静下来,像暴风雨前的海面,"这个手链,是我们的信物。如果他真要劈腿,不会戴着它去见别的女人。"
林蔓的脸霎时涨得通红,她抓起床头柜上的搪瓷杯就往墙上砸。杯子四分五裂,褐色液体溅在斑驳的墙纸上,像极了干涸的血迹。
"你他妈疯了!"林蔓扑到床边掐住肖赞脖子,珍珠耳钉戳得他锁骨生疼,"七年?娱乐圈哪有什么七年!我把你从泥地里拉起来,你现在为了个..."
"砰!砰!砰!"急促的敲门声打断她的话。
一个看守撞开门冲进来,面罩下的声音发颤:"林姐!不好了!王耶啵...王耶啵他逃跑了!"
林蔓的手猛地松开,肖赞剧烈地咳嗽起来,喉咙里涌上更多血腥味。他听见自己狂跳的心跳声,一下下撞着肋骨——耶啵没死!他逃出去了!
"废物!"林蔓转身一巴掌扇在看守脸上,珍珠耳钉在灯光下划出银亮的弧线,"不是让你们看好他吗?!"
看守捂着脸后退半步:"他把输液管拔了,打晕了两个护士..."
"闭嘴!"林蔓突然回头看肖赞,眼神阴鸷得像淬了毒的冰锥,"看来有人等不及想见阎王。"她从靴子里抽出把短刀,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肖赞的心提到嗓子眼,他猛地拉扯铁链,铁环在床架上磨出火星。突然,通风管道传来"咚"的一声——像是什么重物掉在了里面。
林蔓的动作顿住了,侧耳倾听着管道里的动静。月光从木板缝漏进来,照亮她耳后那个月牙形的疤痕——那是三年前帮肖赞挡私生饭时被划伤的。
通风管道又响了一声,这次更近了。肖赞盯着管道口生锈的栅栏,突然想起耶啵总说要学缩骨术,这样就能在"世界末日"时从通风管逃跑。当时他还笑耶啵看太多灾难片。
"看好他!"林蔓把刀塞回靴筒,转身冲向门口,"我去看看那个小贱人搞什么名堂!"
铁门"哐当"锁上的瞬间,通风管栅栏突然"咔嗒"一声松动了。肖赞屏住呼吸,看见栅栏被从里面顶开,一只沾满灰尘的手伸出来——手腕上缠着红绳手链,三圈,眼熟得让他心口发疼。
耶啵的脸出现在管道口,脸色惨白如纸,左胳膊上还缠着渗血的纱布。他看见肖赞被铁链锁着,眼睛霎时红了,嘴巴无声地动着:别动,我救你。
肖赞突然笑了,眼泪却掉下来砸在手背上。他想起七年前那个夏夜,少年抱着西瓜说"等我们火了就告诉全世界"。原来有些承诺,真的会穿越风雨,在最黑暗的地方开出花来。
耶啵从管道里跳下来,落地时踉跄了一下。他瘸着腿跑到床边,手指抚摸肖赞手腕上的红痕,动作轻柔得像触碰易碎的玻璃。
"对不起。"耶啵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不该让你一个人..."
"闭嘴。"肖赞握住他冰凉的手,把那些没说完的道歉堵回去,"先把我弄出去。"
耶啵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根发夹——是肖赞去年生日送他的那个,银质银杏叶造型,此刻被掰成了撬锁工具。他跪在地上摆弄铁锁,头发垂下来遮住眼睛,肖赞能看见他脖颈上的淤青指印。
走廊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耶啵的动作更快了。发夹在锁眼里转动发出"咔嗒"声,肖赞听见自己的心跳快得像要炸开。
"快了..."耶啵咬着牙用力,铁锁突然"啪"地弹开。
就在这时,铁门被猛力踹开,林蔓举着枪站在门口,珍珠耳钉歪斜地挂在耳垂上,嘴角淌着血——看来刚才和耶啵交过手了。
"谁都别想走。"林蔓的手抖得厉害,枪口在肖赞和耶啵之间来回移动,"既然你们这么想在一起,黄泉路上作伴也不错。"
耶啵突然扑到肖赞身上,用后背挡住枪口。肖赞闻到他头发上消毒水和血腥味混合的气息,想起车祸那天耶啵也是这样扑过来的。
"别碰他!"耶啵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林蔓突然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七年...我陪了你五年!王耶啵凭什么..."她的话突然卡在喉咙里,因为耶啵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屏幕上正播放着录音。
是林蔓自己的声音,阴冷又疯狂:"...把刹车弄坏...做得像意外...王耶啵必须消失..."
枪声在狭小的地下室响起时,肖赞看见耶啵的肩膀炸开一朵血花。他扑过去抱住倒下的人,血腥味瞬间淹没了呼吸。
林蔓扔掉枪瘫坐在地上,珍珠耳钉终于掉了下来,滚到肖赞脚边。外面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
"别走..."耶啵的手无力地垂落,肖赞接住他滑落的发夹,银杏叶形状的银饰沾着温热的血。
通风管道的风灌进来,卷起地上的照片和声明纸。肖赞抱着渐渐变冷的人,突然想起耶啵说过的话:"如果有来生,我们去没人认识的地方种银杏树吧。"
警笛声越来越近,林蔓的哭声像野猫似的惨厉。月光从木板缝漏进来,照亮飘散的纸页,上面"虚假营销"的字眼被血染红,糊成一团模糊的印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