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瘫坐在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眼泪砸在键盘上，溅起细小的水花。屏幕蓝光映着她通红的眼尾，像结了层霜。
录音里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我想成为真正的马嘉祺。"
三年前那个雨夜突然涌入脑海。她抱着断腿的流浪猫站在医院门口，浑身湿透。马嘉祺撑着伞走过来，伞骨被风吹折了两根，雨水顺着他的白大褂往下淌。
他说要带她去急诊室，却先去了宠物医院。她说不需要他管，他只是沉默地蹲下来，用纱布裹住她渗血的手指。
苏晚你这个实习医生，连创可贴都不会贴？
苏晚当时是这么嘲讽的
现在想来，那天他笨拙得像个初学者。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金属靴底撞击地面的声响规律而冰冷，像是某种程序在运转。
她猛地起身，膝盖撞到桌角发出闷响。文件箱从高处跌落，纸张如雪片般散开。泛黄的档案页上，"双生计划"四个字刺痛她的眼睛。研究编号V9.1、V9.2...最新一页写着V9.3-备份。
手机震动了一下。数据传输进度条跳到83%。
苏晚不能死在这里。
她咬住下唇，在齿间尝到铁锈味。母亲躺在病床上等着她回家，马嘉祺在等她活下去，而她答应过要查清真相。
存储器还发着微弱的蓝光。她解开衬衫第三颗纽扣，将它塞进内衣夹层。发卡划过锁骨时留下一道红痕，她用袖口擦掉血迹，扯下窗帘绑成简易绳索。
玻璃窗映出她的倒影。凌乱的长发沾满血污，眼睛却亮得吓人。
破门声几乎是同时响起。
浓烟瞬间涌进来，子弹穿透墙壁的声响震耳欲聋。她翻身跃出窗外，碎玻璃擦过脸颊。海风裹着咸腥味扑面而来，礁石群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马嘉祺“除非你闻到这个味道。”
记忆中的古龙水混着血的味道突然涌现。她深吸一口气，在空中嗅到熟悉的气息——海盐、雪松和一点点铁锈味。
铁桶滚落山坡的声音在身后炸响。这是故意制造的干扰，果然听见追兵在喊
“目标往东侧逃了”
裙摆卡在礁石缝隙里。她低头看去，布料已经撕裂。暗红色顺着小腿往下淌，不知是额头还是肩膀的伤口又崩开了。
远处传来搜救犬的吠叫。她拖着扭伤的脚踝往前挪，海水浸透裤管。突然，指尖触到什么冰冷的东西——半埋在沙砾里的黑色U盘，表面有微弱荧光闪烁。
标记字体与存储器上的编号风格一致，但版本更新：V9.4。
三年前他们在渔村避雨时，马嘉祺说过什么？她努力回想。那天他盯着海浪说
马嘉祺“有些东西看起来是终点，其实是起点。”
此刻头顶传来螺旋桨的轰鸣。她蜷缩进礁石凹陷处，看着警用直升机掠过。U盘插口处的蓝宝石纹路在她掌心闪烁，与袖扣上的完全一致。
废弃渔村的木屋在百米开外。她压低身子，贴着墙根移动。门轴发出吱呀声，粉笔画的奇怪符号在墙上若隐若现。角落里的半瓶古龙水让她呼吸一滞。
生物识别终端突然亮起。这不是破旧渔村该有的设备，但屏幕确实正在扫描她的指纹。
"检测到人格共鸣指数97.8%。"
虚拟投影的轮廓逐渐清晰。那是个模糊的身影，却让她瞬间红了眼眶。
屏幕最后浮现一行字："人格继承协议：确认启动？"
手指悬在按钮上方时，远处灯塔方向传来新的爆炸声。火光冲天而起，照亮半边天空。
确认启动。
虚拟投影剧烈波动起来，仿佛被风吹皱的湖面。那些符号在墙面游走，最后凝成一串密码刻进木板。她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像是某种倒计时。
U盘突然发烫。她把它塞进口袋时触到那枚银色袖扣，三年前马嘉祺别在她衣领上的动作清晰浮现——他总是这样，在暴雨里替她整理衣襟。
搜救犬的吠声近了。她抓起古龙水泼向门缝，玻璃瓶砸在地面的声响惊动了门外的追兵。脚步声骤然加快，金属靴底撞击地面的节奏乱了几拍。
墙角的粉笔画开始渗出蓝光。那是马嘉祺的笔迹，她认得出他写数字时的习惯：总要把横线拉得很长。眼前的"9"字末端拖出细长的尾巴，指向天花板某处。
阁楼暗门吱呀开启的瞬间，海盐与铁锈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她踩着腐朽的木梯往上爬，掌心蹭掉的碎屑混着三年前仓库大火那天的焦味。当时马嘉祺从火场把她拽出来，袖口也沾着同样的灰烬。
直升机螺旋桨声再度逼近。她伏低身子，看见探照灯光束扫过渔村。瓦砾堆里半截铁链闪过微光，她弯腰捡起时呼吸一滞——锁芯里嵌着和袖扣相同的蓝宝石纹路。
这是马嘉祺常戴的项链。
记忆突然涌入。最后一次见面时他凑近她耳畔，温热的吐息混着古龙水味道
马嘉祺“如果哪天我要是消失了，去有海的地方找这个味道。”
头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她翻身滚进阁楼，暗门在身后合拢的刹那，整座木屋开始震动。粉笔画的符号亮得刺眼，映出马嘉祺清瘦的侧脸轮廓。
地板在脚下塌陷。她坠入黑暗时攥紧项链，锁芯擦过掌心留下灼痛。三年前那个雨夜，他也曾这样攥着她的手冲进暴雨——当时他说要带她去医院，却先去了宠物医院。
原来他早该知道
原来他一直知道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