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傅营看到了一个腰间佩戴鱼形玉佩的男人,他正往厅外走。傅营想跟上瞧个清楚,就见宋沉舟就拿着一杯酒走过来,目光锁定自己,连忙躲过了他的眼神。梁家二公子也瞧见了他的眼神,想起大哥来前的嘱托,立马拿起酒挡在宋沉舟来的路上。“宋公子真是好兴致。” “哈哈,你也。”宋沉舟撇过眼已不见傅营。
零碎的月光撒入花园,只在脚下的石板径上映出几道的人影,微风轻拂,水池里的鱼时不时浮出水面吐泡。男人虽然走姿奇怪但是走得很快,傅营只能紧紧跟随,不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了一个漆黑的地方。男人踉踉跄跄停下了脚步,侧过脸,只可惜在微薄的月光下无法看清真容。“出来吧,跟着我做甚!”
傅营刚才一直猫着腰,膝盖不免有些微酸,“这位公子我不是有意跟随,我只是想知道你腰间的那只鱼形玉佩是从哪里得的?”
“哦?这只玉佩啊。”男人说着便拿下玉佩。“对。”
“不记得了,既然你那么喜欢就送给你吧。”话音刚落,傅营还傻傻觉得他是好人,结果下一秒男人就直接把玉佩扔到了一旁的荷花池中。
“你!” “哈哈哈,找到就是你的。”说完便翻墙离开了。
要不是看在玉佩的份上,傅营就上前逮住他暴揍一顿。心想着玉佩要紧,他连忙挽起裤腿下池寻找。这将近入冬,裤脚还被打湿了,风呼呼吹来,他不禁擤起鼻涕。玉佩掉进这池子里,不把它抽干的话怎么可能找得到,他也知道自己现在傻的要命。七年,也许他都忘记师父长什么样了,也许刚刚那个并不是师父的玉佩,看一眼,会是的吧,一定要是,他在心里祈祷……
庭院的桂花初有形态,想到那令人发昏的香味,梁扬卿忍不住屏气。宋澜领着梁扬卿来到一座亭子,想了一路才懂如何开口,手帕已被冷汗沾湿。她说:“梁公子,你…坐轮椅多久了?”这个问题有点冒昧,宋澜说完才意识到。“坐了很久,不记得了。”周围较暗,照不清梁扬卿五味杂陈的脸。
虽然宋澜有点尴尬,但她不想浪费这宝贵的时间,于是说:“今天这宴席,梁公子想必也看得出我父亲的意思。” “嗯。”
“所以你…” “宋小姐”还没等她说完,梁扬卿就打断,“我从小身体羸弱,要是没有这轮椅寸步难行,而像你这般花样年纪的女子,应配一个健康且你相许的郎君,咳咳。”梁扬卿装样子咳嗽。宋澜叹了一口气,虽说是她喜欢的人,但对方拒绝了,她是不会死缠烂打的。“好,我明白了。”
两人正走在回去的路上,矮墙外传来稀稀疏疏奇怪的声音,像是水流被搅动,带着池底陈年淤泥被翻起的闷浊回响。“这么晚了,这谁啊?”宋澜手抖了一下,她从小最怕鬼了。“我们过去看看。”梁扬卿侧过头看见她微抖的手,安慰道:“没事,死不了。” 呵呵你还不如不安慰呢,宋澜心想。
两人缓慢靠近,这声音越来越大。傅营一直在专注找玉佩并没有察觉两人靠近,“唉到底在哪啊,啊…阿秋。”抬起手臂擦了擦鼻子,又继续挖起来。在月光下,傅营微薄的身影被照的格外突出,可宋澜害怕不敢睁眼,梁扬卿深深吞了口气,对宋澜说:“算了,我们回去吧。”听到这话,宋澜才恢复笑容,迅速把他推走。
宴会终于结束了,梁伯年推着大哥的轮椅往外走,问道:“哥,傅侍卫呢?” “车上。” “咦?可我记得他跟着一个人走了。”梁扬卿微微侧过头,梁伯年见他感兴趣又兴致勃勃说起来……马车上已沾满傅营携带而来的泥土,而始作俑者正被狐裘披风裹得严严实实。梁扬卿上了马车,找了个稍微干净的地方坐下,他静静的看着傅营,后者的半张脸缩在毛绒下,脸上有些温红。他伸出手贴了贴他的额头,是患风寒无疑。“一不注意又开始干蠢事。”说罢,他打开车窗,吩咐窗外的滕槺去买药。
马车走得摇摇晃晃,傅营迷离的睁开眼,心想刚刚还在池里找东西,突然就被人偷袭,然后就晕倒了,车上坐的这个人,想必就是幕后使者。他翻动胳膊,手里拽着一根银针,可刚伸出手要进攻时,就被另一只大手抓住了手腕。对方的手冰冷却十分有力,傅营浑身无力无法挣脱,“你到底是什么人,抓我干嘛!”他沙哑地喊道。“傅营,保护我的事你一个没做到,捣蛋的事你却一件没少做。”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傅营才放弃手中微不足道的劲,“是公子啊,我在找玉佩,没有捣乱。”
“你个…”梁扬卿的两个脏字差点脱口而出,幸好压抑住了,“当初雇你的人惯走阴险小道,不会在今天这日子露面的。”梁扬卿揉着太阳穴,又说:“前不久宋府二小姐要和一个书生私奔,被告发后禁足在院中不得外出,那定情信物就扔在那池中,想必是有人想陷害你…不过刚才他也没有下一步行动。” “可是我…” “傅营!老实点吧。”他皱着眉头,别开脸。
听他说完,傅营才有些回过神,话哽咽在喉咙里比黄连更苦。此时他的脑袋昏昏沉沉,口干舌燥,浑身粘糊的要命……“原来你也喜欢听花边故事。”傅营低声呢喃,刹那间手上的劲渐渐变小, 随后离开。后来他们一句话都没说,车里静的像没有人一样。
到处都是脏泥巴,还总是找麻烦,明明很讨厌,可为什么……
为什么还是学不会察言观色……果然是烂泥扶不上墙。想着想着鼻子好酸,热气无声无息的藏进毛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