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莎的笑容明媚如常，让萧其行读不懂眼底情绪。
他沉吟着摩挲下巴：“如果太累，休息时间再慢慢看？”
“真不是因为累，我相信缘分，推门那刻就觉得很好。”
“行，听你的。”他敛去眼底的复杂，转向中介开始核对流程。莎莎安静地站在旁边，时不时点头确认，直到两份协议郑重签下，暮色已彻底浸染了整座城市。
回去路上，萧其行单手搭在方向盘上，侧头看副驾上歪头望着窗外的莎莎：“今天可算见识到女王的雷厉风行，买房子比买菜还快。”
莎莎被逗笑，“主要看着挺好的，再说了这个住进去还要三个月，我们离领证日期也就剩十多天了。”
萧其行没注意到她转瞬即逝的怔忪，继续絮叨：“位置也还不错，离你公司近，附近吃的也多…”他的声音渐渐模糊成背景音，莎莎望着车窗外掠过的霓虹广告牌，机械地点头应和，思绪却飘向更遥远的地方。
红灯亮起时，萧其行转头看向始终安静的未婚妻：“在想什么？”
莎莎猛地回神，立刻绽放出熟悉的灿烂笑容：“在想等房子住进去，要在飘窗摆个吊椅！”她伸手比划着大小，语气轻快得像是真的在憧憬未来。
清晨的阳光斜斜照进训练馆，这一天对莎莎而言格外漫长，秒针的每一次跳动都在拉扯她紧绷的神经。终于熬到晚饭，马龙组织教练们在附近餐馆吃火锅。大家的战术讨论以及谈笑声逐渐盖过锅里煮沸的嗡鸣，啤酒瓶碰撞的脆响此起彼伏。
大头坐在角落，面前的空杯被添了又添。他仰头饮尽时喉结剧烈滚动，像要把酸涩的情绪连同辛辣的酒意一并灼烧殆尽。
莎莎望着斜对面这个灌下整杯啤酒的身影，突然发现他下颌的线条比记忆中锋利了许多。
这夜的酒比澳门喝的更畅快淋漓，莎莎也抿着酒杯边缘，温热的酒液顺着喉咙滑下，晕开两抹浅浅的绯红。
散场时，路灯将醉意写在每个人的脚步里。
“我送你回宿舍。”马龙伸手去扶踉跄的大头。
大头倔强地挺直脊背：“不用龙哥，我要回家。”
“你连站都站不稳，踏踏实实跟我回去。”马龙皱着眉上前半步，后腰的手虚悬着生怕他摔倒。
“我得回家，我必须回家。”摇晃的身形让他险些撞上路边的广告牌，惊得众人纷纷伸手去扶。
“家里有谁啊，必须回家。”龙哥笑着茬他。
大头伸手比了个“嘘”，“不能告诉你…”
莎莎望着那个固执的身影，突然开口：“我送他吧。”她的声音带着酒后的沙哑，在夜风里却格外清晰。
马龙眯起眼睛打量两人，突然笑出声：“哦对了，你俩住同一栋楼对吧？”
“嗯，巧合…”
“那可不是巧，某人可是蹲了好几年才等到那套房子...”
“什么意思？”莎莎的追问被夜风撕碎。
马龙却只是摆摆手，拽着同样醉醺醺的队友转身：“没什么！大头就交给你了！”他的背影渐渐融进夜色，留下那句没说完的话，像团迷雾萦绕在莎莎心头。
大头叫的代驾来了之后，莎莎费力地将他塞进车里，他整个人瘫在座椅上，睫毛垂落遮住眼底情绪。
她试探着推了推闭眼的人：“睡着了？”
“冷...”含糊的呢喃带着鼻音，大头突然伸手圈住她的腰，整个头埋进她颈窝，手臂越收越紧，醉意朦胧的声音带着委屈：“好冷...”
莎莎僵在原地，她望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眉骨的弧度，泛红的眼角，还有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的睫毛，指尖悬在他发间迟迟不敢落下。她望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心脏不受控地擂动，任由那具身躯将自己圈在方寸之间。
代驾缓缓将车子停在地库，顶灯熄灭的瞬间，大头还将莎莎搂得很紧，呼吸带着酒精的灼热扑在她的锁骨。
莎莎轻拍他后背：“到了，该醒醒了。”
他迷蒙地抬起头，手胡乱的摸着车门。
莎莎先钻出车子，她半蹲下身，将大头沉重的手臂架在肩头。他整个人几乎把重量都压了过来，运动鞋在地面拖出凌乱的声响，温热的吐息扫过耳畔：“莎莎...你要搬走了吗…”
电梯数字跳到19层时，莎莎已经气喘吁吁。
“哪间？”
她抵住几乎要瘫倒的人，大头却歪着头傻笑，温热的掌心突然贴上她发烫的脸颊：“和你...一样的...”
循着相同户型，莎莎停在门前。
“这间对吗？”
“嗯…”
“密码？”
她声音发颤，大头却只是举起大拇指晃了晃。
莎莎握住他的手，指纹识别成功的提示音响起，玄关自动感应的暖黄灯光漫出来，照见大头醉意朦胧的笑：“欢迎回家...”
将人扶到沙发上时，莎莎已经累到酒意消散。顶灯在大头眼底碎成光斑，他蜷缩在沙发里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
莎莎后退半步，“我走了，你自己能行吗？”
大头拼命摇头，攥着她衣角的手青筋暴起，“你要搬家了吗？”沙哑的声音里浸着化不开的苦意。
“嗯”，莎莎别开脸，垂眸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
“我后悔了...”
哽咽声猝不及防地漫出来，大头猛地扯住她手腕。
“我恨我自己...如果我再勇敢一点，再勇敢一点...”他的话语破碎成呜咽，“根本不会给你机会看那人一眼...”
莎莎的心猛地抽搐，她强压下翻涌的情绪，声音却依然发抖：“都过去了…我走了…”
转身的瞬间，后腰突然撞上坚实的胸膛。
大头起身，手臂像铁钳般圈住她，带着侵略性的体温将她完全笼罩。不等她挣扎，带着苦涩酒气的吻已经落下来，滚烫的掌心死死按住她后脑勺，仿佛要把这几年的思念和对她深深地爱都揉进这个吻里。
莎莎的瞳孔猛地收缩，她用尽全身力气推开眼前人，踉跄着冲向门口。大头后退的身躯撞上茶几，他晃了晃神，还没来得及伸手，防盗门已经重重甩上，余震中只留下满室寂静。
她慌乱的回到家，那个吻像一记重扣的杀球，狠狠击碎了她用无数个日夜筑起的防线。
他的气息还萦绕在唇齿间，舌尖相触的刹那，所有被理智压制的情愫突然决堤。她捂住剧烈起伏的胸口，指尖触到微微发肿的嘴唇，仿佛还能尝到那抹带着酒气的苦涩与炽热。
可当理智稍稍回笼，冰凉的现实便顺着脊椎爬上来。戒指在无名指上泛着冷光，手机里躺着萧其行发来的晚安消息。
她蜷缩在沙发上，任由眼泪无声滑落。这个吻美得有那么一刻，差点让她甘愿溺毙在回忆里。
原来最残忍的不是从未拥有，而是在错的时间，重逢最炽热的心动。
凌晨两点，大头在沙发上骤然惊醒，宿醉的混沌像团浸透冰水的棉花塞满脑袋。他扶着额头坐起，记忆却卡在聚餐的画面，隐约有印象莎莎说要送他回家，之后的片段全被吞噬。
他决定洗个澡清醒一下，热水冲刷过脊背，他突然踉跄扶住瓷砖墙。右腿传来尖锐刺痛，低头看见大腿内侧蔓延着巴掌大的淤青。水珠顺着下颌滴落，他倚着冰凉的墙壁，努力拼凑记忆碎片，竟然什么也想不起来。
裹着浴巾瘫在床上，他鬼使神差地调出对话框。
“你送我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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