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房间里,视线昏暗得像是被浓墨浸透,只有窗帘微微渗进的一丝光亮,勉强勾勒出一个坐在床边的女孩轮廓。她的身影模糊,却带着一股无声的沉寂,仿佛连空气都变得黏稠。
这已经是林妧分化后的第二个月了。无论是她自己,还是家里那些人,原本都笃定她一定会成为顶级Alpha,林家继承人的位置几乎被默认为非她莫属。
可事实总是喜欢在人们最自信的时候泼下冷水,让人措手不及。刚熬过一个月的FQ期,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折磨早已将她击垮。她像一只受了伤的困兽,把自己关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甚至连开口说一句话都觉得是一种负担。
门外传来轻微的敲门声,那动作轻得几乎没有声响,一听就知道是谁来了——除了那个人,没人会这样克制又礼貌地叩响房门。
林妧“进来吧。”
得到允准后,门缓缓推开,一道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步伐稳重而安静,似乎生怕惊扰到屋内的气氛。
严浩翔“母亲让我送点吃的过来。”
他的语气淡淡的,语调平稳,不带任何多余的情绪波动,就像往常一样。然而,在这样的沉默中,反而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距离感。
但严浩翔不同,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就始终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这种疏离感让林妧忍不住怀疑,这个人是不是天生就带着忧郁症,还是对生活本身毫无兴趣。
分化之前,林妧算是个性格开朗的人,平时像个停不住嘴的小喇叭,跟谁都能聊得热火朝天。
不过此刻,她并没有心思去深究这些。
林妧“竟然把你派来了,看来他们还挺关心我这个‘弃子’嘛。”
林妧的声音低哑,夹杂着些许自嘲。这一个月里,来看她笑话的人不少,但她对严浩翔倒是没什么反感。毕竟两人之间并无深仇大恨,再加上她隐约觉得,以他的性格,应该不会故意伤害自己。因此,哪怕现在落魄至此,她对他的态度依旧保留了一丝微妙的信任。
严浩翔是林母收养的儿子。当年林母生下林妧之后便无法再要孩子,而林妧作为家里唯一的嫡女,也是最小的那个,外房的孩子一个个比她年长许多。
而严浩翔,则是林母故友的遗孤,孤儿身份加上年龄适中,恰好符合林母需要一个稍年长兄长保护林妧的需求。于是,他顺理成章地加入了这个家庭,成为一枚不可缺少的棋子。
对于严浩翔,林妧的印象复杂又模糊。他长得白皙漂亮,眉眼间总带着一股清冷的疏离感。性格上更是内向寡言,与外向活泼的林妧形成鲜明对比。也因此,在日常相处中,林妧通常占据上风。
起初,大家都以为严浩翔这样的性格必然会分化为Omega或Beta,谁知道命运偏偏喜欢和人开玩笑。在他成年的那天,他竟然分化成了家里唯一的顶级Alpha。更讽刺的是,林妧却被安排好了“失败者”的角色,成为了一个Omega。
林妧“怎么,听说你分化成了顶级Alpha,现在是不是特别庆幸?不像我这样狼狈不堪。”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林妧的声音明显低了下去,语气里夹杂着一丝苦涩与不甘。她盯着严浩翔的脸,试图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捕捉到哪怕一点情绪的波动。
然而,严浩翔只是垂下眼眸,原本打算将粥放在床头的动作骤然停滞。他的指尖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初,仿佛刚才的异常不过是幻觉。
庆幸吗?或许有那么一点点。但他也说不清楚,这份庆幸究竟来自哪里。是因为终于摆脱了曾经作为Omega时的恐惧,还是因为地位的变化让他感到踏实?他摇了摇头,将思绪压回心底。
严浩翔“小妧,你是Alpha还是Omega,对我来说其实没什么区别。”
他的语气依旧平静,却透着一种无法忽视的疲惫。他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都无法改变什么。他不过是一个寄人篱下的棋子,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注定只能按照别人的布局走每一步路。
但他今晚来找林妧,并不是为了讨论分化的事情。事实上,刚回家不久,他便接到了父亲的通知,一件重要的事情正等着他传达。
严浩翔“父亲说了,前几天马家提出的婚约……奏效了。”
马家?
林妧先是一愣,紧接着,一股寒意顺着脊背蔓延开来。她眯起眼睛,用一种近乎审视的目光看着严浩翔,语气渐渐冷了下来。
林妧“你的意思是,他们想把我这个才分化不久的Omega,嫁给马家?”
她的声音带着质问的意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林妧“所以,在他们眼里,Omega就是用来联姻的工具,对吗?”
严浩翔没有回答。他的视线避开林妧的注视,落在地板上。在他的认知里,这个世界本就是这样运作的,早就给Omega打上了“附属品”的标签。即便是如今已经成为顶级Alpha的他,也无法忘记那些分化前的日子里,学校里的Alpha们用戏谑的眼神看待尚未分化的自己,以及那些恶意的触碰带来的屈辱感。
空气凝滞了片刻,仿佛连时间都停止了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