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叫许乔月。
这个名字像块沉甸甸的玉,被妈妈反复摩挲着讲给我听。
她说算命先生掐着我的生辰八字,说我命格里有座摇摇欲坠的独木桥,等着一个人来渡;又说我五行火盛,迟早要被烈焰灼伤。
所以"乔"字是架桥,"月"字是引光——要在月满时分,等那个渡桥人踏着银辉而来。
那时我总趴在窗台上数月亮,数过十二次阴晴圆缺后,一场大火把我的人生烧得面目全非。
火光映红夜空的那晚,我蜷在邻居家的棉被里,听见远处传来消防车的鸣笛,混着姑姑尖利的叫骂:"扫把星!早该把你送庙里!"
后来我才知道,算命先生的预言应验了一半——火劫夺走了父母,却没带来渡桥人。
在姑姑家的六年,我学会了把自己活成影子。
清晨五点摸黑起床煮早饭,放学后狂奔去便利店打工,成绩单永远藏在书包最底层。
他们家的全家福挂在客厅墙上,五口人笑得灿烂,却没有我的位置。
我像株长在墙角的野草,靠着微薄的露水,硬是把自己熬到了十八岁。
高考结束那天,月亮又圆了。
我攥着攒了三年的三百块钱,站在空荡的街道上。
蝉鸣震得耳膜发疼,便利店冰柜透出的冷气裹着廉价冰淇淋的甜味,突然就红了眼眶。
原来我真的走到这一步了,不用再听表弟摔门的声音,不用再闻着厨房里传来的饭菜香挨饿。
我等着我的渡桥人,可没想到等来一个鬼。
月光突然被阴影遮住。
我抬头,看见一个穿白衬衫的男生站在路灯下。

他垂着眼睛数地砖缝里的蚂蚁,碎发被风吹起时,露出脖颈处一道若隐若现的青痕。
许乔月"同学,"
我鬼使神差地开口,
许乔月"现在几点了?"
他抬头的瞬间,月光正好落在他眼底。

那双眼睛干净得不可思议,却像蒙着层薄雾,像是隔着水看月亮。
张艺兴"十一点十七分。"
他的声音清冽如泉,
张艺兴"你要去赶末班车吗?"
我盯着他手腕上褪色的红绳,突然想起妈妈说过的话。
今夜正是农历十六,月光泼在柏油路上,泛着粼粼波光。
许乔月"你是我的渡桥人。"
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愣住的样子可爱极了,睫毛像受惊的蝴蝶颤动,

张艺兴"什么?"
许乔月"算命先生说,月满时会遇到带我过桥的人。"
我攥紧书包带,心跳快得要冲出喉咙,
许乔月"你看,月亮这么圆。"
其实我根本不知道渡桥人该是什么模样,但此刻他站在月光里,周身仿佛笼罩着柔光,让我想起小时候躲在被窝里,听妈妈讲的那些关于救赎的故事。
他歪着头思考的样子,完全不像个成年人。
路灯突然滋啦闪烁,他的影子在墙上忽明忽暗,我这才发现他脚下没有影子。
冷汗顺着脊椎滑下,却听见他轻声说,
张艺兴"我好像迷路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孩童般的无措,
张艺兴"能收留我一晚吗?"
后来我才知道,张艺兴是个在轮回门前迷了路的鬼。
但那时的我攥着他冰凉的手,在便利店买了两根红豆冰棍,看他舔着融化的奶油,笑得像个孩子。
我们踩着月光往城郊的旧仓库走,他忽然指着天上的月亮说,
张艺兴"你看,它在跟着我们。"
我望着月亮,突然觉得命运或许真的有迹可循。
这个自称迷路的鬼,或许就是我等了十八年的答案。
夜风卷起他的衣角,我闻到若有若无的栀子花香——原来鬼身上,也会带着人间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