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的风顺着消防通道的缝隙钻进来,卷着他没说完的质问在狭窄空间里盘旋。
我低头盯着他松开的手指,那里还留着方才攥住我时的红痕,像道烧穿理智的印记。
应急灯突然闪烁两下,在他泛红的眼尾投下细碎的阴影,恍惚间又变成了高三顶楼那个追着我跑的少年。
许乔月"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敢承认吗?"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口袋里被揉皱的糖纸——那是成年礼前他塞给我的橘子味硬糖包装,被我藏了整整五年。
许乔月"我爸说过,感情是最没用的消耗品。"
喉咙发紧,眼前浮现出父亲翻看我日记本时阴沉的脸,
许乔月"那天在礼堂,我看见你们站在一起,突然觉得自己可笑极了。"
他伸手想要触碰我的脸,又在半空中僵住。
吴世勋"所以你就把自己锁在'应该'的人生里?"
他的声音带着破碎的沙哑,
吴世勋"拼命加班,拒绝晋升,连谈恋爱都要计算沉没成本?"
金属门把手被他攥得吱呀作响,
吴世勋"许乔月,你连勇敢一次的胆量都没有吗?"
这句话像根刺扎进心口。
这些年我确实活得像个精密的齿轮,在父亲规划的轨道上严丝合缝地转动。
可每当深夜加班时,手机屏保上那只戴着眼镜的兔子总会提醒我,心底某个角落始终藏着不敢见光的悸动。
我推开他往楼下走,高跟鞋在台阶上敲出凌乱的节奏。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突然从背后抱住我,下巴抵在我发顶。

吴世勋"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的体温透过大衣传来,
吴世勋"就当是...那只笨狼最后一次追兔子。"
泪水突然不受控地砸在糖纸上,晕开细密的褶皱。
转角处传来聚会散场的喧闹声,我却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震得耳膜生疼。
许乔月"你松开。"
我声音发颤,双手却死死攥住楼梯扶手。
他的呼吸扫过我耳后,带着不容置疑的固执。
吴世勋"当年你跑的时候,我摔破膝盖都没松手,现在更不会。"
我试图掰开他箍在腰间的手,
许乔月"这五年里,你站在聚光灯下领奖,而我在凌晨三点的办公室改方案,我们早就..."
话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他扳过我的肩膀,拇指轻轻擦去我脸颊的泪痕。
吴世勋"你以为我为什么把战队基地定在这座城市?"
他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漆黑,
吴世勋"每次经过你公司楼下,我都盼着能再遇见你。"
他从西装内袋掏出个泛黄的信封,展开的瞬间,我的呼吸停滞——是那条未送出的灰色围巾,针脚依然歪歪扭扭,却被细心地熨烫平整。
吴世勋"我去你家楼下的文具店问过。"
他的声音带着自嘲的笑意,
吴世勋"老板娘说有个姑娘总买同一款钢笔墨水,一买就是五年。"
楼梯间的声控灯突然熄灭,黑暗中他的拥抱却更紧了,
吴世勋"乔月,我知道你害怕重蹈覆辙,害怕被否定,可我等这五年,就是想告诉你——你不必永远做那个完美的许乔月。"
泪水决堤般涌出,我终于伸手环住他的腰,埋进他带着雪松气息的领口。
那些被压抑的思念,那些深夜里反复咀嚼的遗憾,在这一刻轰然决堤。
远处传来新年倒计时的欢呼,他捧起我的脸,额头抵着额头。

吴世勋"这次换我数到三,如果你还想逃..."
许乔月"我不逃了。"
我踮起脚,主动吻住他微张的唇。
窗外的初雪簌簌落下,将两个纠缠的身影映在玻璃上,像极了那年他画里永远追逐的兔子与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