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炽灯在头顶发出细微的嗡鸣,边伯贤的呼吸拂过我的后颈,带着薄荷糖的凉意。
他握着我的手悬在草稿纸上,铅笔尖在物理题的电路图上游移,橡皮碎屑星星点点落在我们相贴的手腕上。
这样的场景几乎是每日复刻,却总让我想起二十年前那个浸泡在消毒水气味里的清晨。
护士剪断脐带时,我听见两声重叠的啼哭。
后来妈妈总说,我们是攥着彼此的小拇指出生的,就像两株缠绕生长的常春藤,根须在黑暗的土壤里盘根错节。
此刻他突然轻笑,睫毛扫过我的耳垂。

边伯贤"乔乔又走神了,这道题讲第三遍了。"
厨房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伴随着母亲含混的咒骂。
边伯贤的手指骤然收紧,铅笔在纸面划出尖锐的弧线。
我们对视一眼,默契地起身走向储物间——这个塞满旧纸箱的狭小角落,是我们用童年搭建的避难所。
他掀开蒙灰的毯子,月光从气窗斜斜切进来,在他锁骨处投下银亮的光斑。
边伯贤"给你看个好东西。"
他变魔术般掏出块巧克力,包装纸已经被捂得微微发软。
这是他在便利店打工的工资买的,上周我随口提了句想吃甜食。
撕开包装的沙沙声里,他忽然凑近,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嘴角,
边伯贤"有碎屑。"
当他的指尖轻轻擦过我的唇,世界突然安静得能听见彼此加速的心跳。
储物间的墙壁仿佛在向内收缩,将月光、呼吸与体温揉成粘稠的茧。
这样的时刻越来越频繁,像暗涌在平静海面下的漩涡,明知危险,却又不由自主沉溺。
边伯贤"明天陪我去看海吧。"
他突然说,巧克力的甜腻在齿间化开,
边伯贤"听说凌晨四点的潮汐,能冲走所有烦恼。"
我望着他眼底跳动的月光,想起去年暴雨夜,他也是这样说,然后我们在积水的街道疯跑,任雨水冲刷掉父母争吵的余音。
储物间外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母亲的哭喊刺破寂静。
边伯贤下意识将我护在怀里,后背抵着摇晃的铁门。
这一刻,我忽然清晰地意识到:我们早已不是需要被保护的孩子,而是彼此唯一的铠甲与软肋。
在这个摇摇欲坠的世界里,我们的爱从不是选择,而是如同呼吸般的本能。
铁门在身后剧烈震颤,母亲的哭喊声混着酒瓶滚动的声响,像尖锐的冰锥刺进耳膜。
黑暗中,他摸索着打开手机电筒,昏黄的光里浮动着细小的尘埃,将我们的影子叠印在斑驳的纸箱上。
边伯贤的怀抱越发收紧,我贴着他胸口,能听见擂鼓般的心跳。
边伯贤“乔乔,等我们十八岁...”
他突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沙哑,
边伯贤“就去南方,去有海的城市。”
他的手指穿过我的发间,轻轻梳理那些被揉乱的发丝,
边伯贤“在那里租一间看得见日出的小房子,你写你的小说,我送快递或者送外卖,总能养活我们。”
我仰头看他,电筒的光晕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
这一刻,那些压抑的争吵声、破碎的瓷片,都成了遥远的背景音。
我们像被困在琥珀里的两只小虫,却在彼此的世界里,找到了永恒的春天。
许乔月“好。”
我轻声回应,将脸埋进他的颈窝,
许乔月“拉钩。”
他伸出尾指勾住我的,冰凉的指尖传递着坚定的温度。
在这个狭小逼仄的储物间里,我们用月光和承诺,编织着逃离现实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