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雪域回来的第三日清晨,那只系着红绳的橘猫突然跳进了联合守护要塞的窗户。它嘴里叼着片干枯的柳叶,柳叶边缘沾着细沙,放在契路图上时,图中空白处竟浮现出片沙丘的轮廓,沙丘中央有个小小的绿点。
“这是沙漠?”陆鸣用放大镜观察柳叶上的沙粒,“里面混着魔法能量,和雪域的冰火之力完全不同,更偏向……生命力。”
凯伦正擦拭盾牌,闻言抬头:“沙漠里的共生契?难道是绿洲?”他想起古籍里的记载,有些沙漠绿洲能在极端环境中维持生机,靠的正是某种神秘的平衡法则。
橘猫蹲在契路图旁,用爪子拍了拍沙丘图案,喉咙里发出急切的呼噜声。艾丽西亚将柳叶凑近鼻尖,闻到股淡淡的草木清香,混杂着阳光烤热沙子的味道——那是生命在绝境中挣扎的气息。
出发前,他们去旧楼旁的老槐树下告别。孩子们听说他们要去沙漠,纷纷跑回家拿来自己的“宝贝”:有攒了半瓶的清水、画着仙人掌的手帕,还有个小男孩把自己的遮阳帽塞过来,帽檐上别着朵塑料向日葵。“戴着这个,就不会被太阳晒到啦。”
穿越两界夹缝进入沙漠时,热风瞬间卷走了身上的凉意。沙丘连绵起伏,像凝固的金色海浪,偶尔能看到枯木的残骸,在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契路图上的绿点越来越亮,指引着他们往深处走。
走了整整两天,就在水袋见底时,橘猫突然窜进一道沙谷。谷中竟藏着片小小的绿洲:几棵棕榈树歪歪斜斜地站着,树下有汪清泉,泉边开着紫色的小花,花丛里还卧着几只沙漠狐,正警惕地盯着他们。
“共生契应该就在泉眼处。”艾丽西亚走近泉水,发现水底沉着块月牙形的玉佩,玉佩上刻着水流与沙粒交织的纹路。当她伸手去捞,玉佩突然发出柔和的绿光,泉水中浮现出模糊的影像——
画面里,一位穿着麻布长袍的老者正跪在泉边,将玉佩埋进土里。他身后跟着几个背着水罐的人,脸上满是疲惫,却在看到泉水时露出了笑容。老者用树枝在沙地上画着什么,嘴里念叨着:“沙给泉以庇护,泉给沙以生机,此为永恒之契。”
“是沙漠先民。”陆鸣解读着沙地上的符号,“他们发现绿洲后,没有过度开采,反而用玉佩立下契约:每次取水只取半罐,每年补种十棵树。这才让绿洲维持了千年。”
可当影像消失,现实中的泉水却在缓缓下降,棕榈树的叶子也开始发黄。艾丽西亚看向泉边的脚印,有明显的机械履带痕迹,沙地上还散落着几个空的化学药剂瓶。
“有人来过。”凯伦捡起个瓶子,标签上的文字显示这是种快速抽水的催化剂,“他们想用科技手段强行扩大泉水流量,结果破坏了泉眼的平衡。”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引擎的轰鸣。一辆巨大的钻井车正朝绿洲驶来,车身上印着“沙漠开发公司”的字样。几个穿着工装的人跳下车,看到他们时愣了一下,为首的人不耐烦地挥手:“赶紧离开,这里要建输水管道了,以后整个沙漠都能喝到水。”
“你们知道这样会毁了绿洲吗?”艾丽西亚指着发黄的树叶,“泉水的流量是和沙漠的承载力匹配的,强行抽水只会让泉眼干涸。”
工装头领嗤笑一声:“老掉牙的规矩早就过时了。有了科技,还守什么契约?”他示意手下启动机器,钻头刚碰到地面,泉眼处的玉佩突然发出刺耳的红光,泉水瞬间浑浊起来,涌出的不再是清水,而是带着泥沙的浊流。
“快停下!”艾丽西亚将玉佩从水中取出,玉佩已经变得滚烫,上面的纹路开始模糊。她突然想起先民影像里的动作,立刻跪在沙地上,用手指画出水流与沙粒的符号,“沙给泉以庇护,泉给沙以生机……”
凯伦和陆鸣也跟着跪下,跟着她念起那句古老的契约语。绿洲里的沙漠狐突然站起身,对着钻井车发出尖锐的嘶鸣;棕榈树的叶子沙沙作响,像是在呼应他们的声音。当最后一个字念完,玉佩重新沉入泉底,浊流渐渐清澈,下降的水位开始回升,连发黄的树叶都染上了点绿意。
工装头领看着眼前的变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的手下突然指着远处喊道:“老板,那边的沙丘在移动!”只见他们来时的路被新的沙丘覆盖,而钻井车的轮胎不知何时被沙粒卡住,怎么也动不了。
“这是沙漠的警告。”艾丽西亚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沙,“它在说,谁破坏契约,谁就会被这里拒绝。”
那天傍晚,工装队灰溜溜地离开了。临走前,那个头领把化学药剂倒进了沙坑,嘴里嘟囔着:“老东西说的果然没错,沙漠有灵。”
当绿洲重新恢复宁静,艾丽西亚发现契路图上的沙漠坐标亮了起来,旁边多了行小字:“平衡不是停滞,是懂得节制。”橘猫蹲在泉边,舔了口泉水,尾巴卷着片刚长出来的嫩叶,像是在炫耀自己的发现。
回程时,他们在沙谷入口种下了带来的棕榈树苗。孩子们给的遮阳帽被风吹到了树苗上,塑料向日葵对着太阳,像是个小小的守护者。陆鸣看着检测仪上稳定的能量曲线,突然笑道:“其实共生契无处不在,对吧?”
艾丽西亚望着远处起伏的沙丘,夕阳给它们镀上了层金边。她想起海边的巨石、雪域的雪莲、沙漠的泉眼,还有旧楼前的老槐树——它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诉说着同一个道理:守护不是占有,是让所有生命都能在属于自己的地方,好好活下去。
契路图在背包里轻轻颤动,似乎在期待着下一个坐标的亮起。而那只橘猫,已经在马鞍上打起了盹,尾巴尖还沾着片来自绿洲的紫色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