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面之后第一个周末,晨光像稀释的蓝眼泪般流淌在校园小道上。夏凌雨骑着单车出现在姜梓夕宿舍楼下,车铃轻响惊起树梢的白头翁。车篮里整齐摆放着两个帆布包,一个被实验报告塞得满满当当,露出夹着的《深海生物发光机制研究》书页;另一个裹着深蓝色保温袋,细密的针脚间渗出海苔与米饭的香气——保温袋表面还绣着荧光涂料绘制的发光水母,在晨雾中泛着微弱的蓝光。
“尝尝我做的发光饭团?”他递过还温热的三角饭团,紫菜脆边在晨风里轻轻颤动,“加了会发光的夏威夷乌贼墨汁,这种乌贼遇到危险时,会喷射出含有发光细菌的黏液,就像在海里放烟花。”姜梓夕接过饭团时,指尖触到他掌心残留的磷虾碎屑,低头便能看见保温袋上的水母触须,每根都精确复刻了僧帽水母的螺旋形态。
图书馆的落地窗外飘着细雨时,夏凌雨已经提前用纸巾擦干了玻璃上的水雾。桌面上,他的笔记本除了薄荷绿荧光笔划出的重点,还贴着蓝鲸心脏结构的立体解剖图。“知道吗?蓝鲸的动脉血管足够让小孩在里面爬行。”他突然翻开夹着的书签——那是片半透明的船蛸卵壳,“这种章鱼妈妈会分泌碳酸钙,给自己的宝宝建造航行的小船。”说罢,他在空白处画了只背着蛋壳的卡通海豚,旁边标注着:“认真的研究员比船蛸妈妈还可爱”。
他们开始探索城市里所有与海洋有关的角落。在水族馆闭馆后的夜晚,月光透过穹顶玻璃洒在巨大的水族箱上,将海水染成幽深的靛蓝色。夏凌雨用激光笔指着缓缓游动的翻车鱼:“别看它行动缓慢,其实能在十分钟内从600米深的海域浮到水面,靠的是调节鱼鳔里的气体。”他的指尖划过玻璃,光斑突然停在箱底的花园鳗群:“这些小家伙像海里的向日葵,会根据水流方向调整洞穴角度,比任何风向标都灵敏。”
深秋的实验室总飘着淡淡的酒精味,窗外的梧桐树叶子打着旋儿飘落。姜梓夕在显微镜前观察浮游生物,目镜里,那些微小的生命正轻盈舞动。夏凌雨突然递来装着磷虾的培养皿:“你看它们复眼上的反光器,能折射出彩虹色的光,南极的磷虾群聚集时,整片海域会变成流动的银河。”说着,他打开手机里的科考视频,画面里,冰山下的磷虾群如同撒落的钻石,在深海蓝光中闪烁。
某个暴雨倾盆的傍晚,雨点砸在地面溅起高高的水花。夏凌雨浑身湿透地出现在教室门口,怀里紧紧护着的牛皮纸袋却干燥如初。“里面是用巨藻凝胶保鲜的章鱼小丸子。”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巨藻每天能长60厘米,是海里的绿色闪电,也是天然的保鲜材料。”两人躲在屋檐下,姜梓夕咬开爆浆的丸子,甜辣酱沾到嘴角,夏凌雨伸手替她擦掉时,指尖残留着海藻特有的咸涩气息,与远处海面翻涌的浪花气息遥相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