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一阵剧烈的头痛中恢复意识的。
后脑勺像是被人用铁锤狠狠敲过,眼前模糊的视线里,隐约可见绣着缠枝莲纹的床帐。这不是我的公寓——这个认知让我瞬间清醒,猛地坐起身来,却因动作太大扯到了太阳穴,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姑娘醒了?"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少女匆匆推门而入,手里端着铜盆,"老爷方才派人来问过三次了,说若是姑娘醒了,立刻去前院回话。"
我瞪大眼睛看着这个穿着古装的少女,大脑一片空白。最后的记忆是熬夜追完《雁回时》大结局,对着庄仕洋被周姨娘手刃的镜头拍手称快,然后...
"我这是在哪?"我的声音嘶哑得可怕。
丫鬟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姑娘莫不是摔糊涂了?这是儋州李府的客房啊。昨日姑娘在集市晕倒,是我们老爷把您带回来的。"她放下铜盆,递来一面铜镜,"老爷说姑娘可能是中暑,让您好生休息。只是..."她欲言又止,"姑娘的容貌实在...老爷今早来看过一眼,就..."
铜镜中映出一张完全陌生的脸——肤若凝脂,眉如远山,一双含情目似嗔似喜,右眼角还有一颗泪痣。这绝对不是我看了二十八年的那张脸!我颤抖着摸上自己的脸颊,镜中人也做出同样动作。
"庄...庄老爷?"我试探着问道,心跳快得要冲出胸腔。
"正是。"丫鬟点头,"姑娘认识我家老爷?"
我如坠冰窟。庄仕洋——《雁回时》里那个表面儒雅实则心狠手辣的大反派,为了权势毒杀生父、迫害妻女的伪君子。我竟然穿越进了昨晚才看完的电视剧里?还偏偏落在了庄仕洋的地盘上?
"姑娘快些梳洗吧。"丫鬟拿起梳子,"老爷说午时要带姑娘回京,行李都已经备好了。"
"回京?"我猛地抓住她的手腕,"为什么?我不同意!"
丫鬟吃痛地皱眉:"姑娘别为难奴婢了。老爷说...说姑娘这样的容貌留在儋州太危险,要带您回庄府..."她压低声音,"老爷看上的姑娘,没有带不走的。上个月醉仙楼的花魁..."
我松开手,浑身发冷。原著里确实提过庄仕洋性好美色,在儋州任职期间强占民女,只是没想到有一天我会成为猎物。
梳妆时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既然这是《雁回时》的世界,那么现在应该是剧情刚开始的时间点——庄寒雁刚刚手刃养父母回到庄府,科举舞弊案尚未爆发。我或许能利用对剧情的了解自保...
"苏姑娘,老爷来了。"丫鬟突然紧张地通报。
我还没反应过来"苏姑娘"是谁,房门就被推开。一个身着靛蓝长袍的男人迈步而入——剑眉星目,气度儒雅,完全看不出是剧中那个丧心病狂的反派。但当他目光落在我脸上时,我立刻认出了那种眼神:和电视剧里庄仕洋看庄寒雁生母阮惜文时的眼神一模一样,混合着欲望与占有的灼热。
"果然醒了。"他声音温润,却让我后背发凉,"听说姑娘姓苏?"
我僵硬地点头。在这个世界我总得有个名字,苏棠——我大学时写网文的笔名脱口而出:"苏...苏棠。"
"好名字。"他微笑,"海棠不惜胭脂色,独立蒙蒙细雨中。苏姑娘昨日晕倒在集市,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我迅速编造身世:"家父原是经商,前年染病去世,我变卖家产想来儋州投亲,却发现亲戚早已搬走..."
"原来如此。"庄仕洋叹息,"世道艰难,姑娘独身一人确实危险。正好本官任期已满要回京城,不如姑娘随我同行?家母信佛,最是怜贫惜弱,定会妥善安置姑娘。"
我暗自冷笑。剧中庄老太太是个势利眼,对亲孙女庄寒雁都百般刁难,怎么可能善待来路不明的女子?这分明是要强占我的借口。
"多谢大人美意,但我..."
"午时出发。"他打断我,眼神骤然转冷,"苏姑娘最好收拾妥当,别让本官久等。"说完便转身离去,袍角带起一阵冷风。
丫鬟战战兢兢地继续为我梳头:"姑娘别怕,老爷虽然...但对美人向来温柔。去年进府的周姨娘现在可风光了,连主母都要让她三分..."
我盯着铜镜中陌生的绝色容颜,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具身体的原主是怎么死的?为何我会穿越到她身上?更重要的是——我要如何在庄仕洋这个恶魔手中保住性命?
两个时辰后,我被迫坐上了前往京城的马车。透过纱帘,我看到骑在马上的庄仕洋侧脸——阳光下俊美如谪仙,谁能想到皮囊下藏着那般丑陋的灵魂?
"苏姑娘在看什么?"他突然转头,准确捕捉到我的视线。
我慌忙放下帘子,却听到他低沉的笑声:"京城比儋州繁华百倍,你会喜欢的。"
马车缓缓前行,我摸到袖中藏着的发簪——刚才偷偷从妆台上顺来的唯一武器。看着逐渐远去的儋州城墙,我突然想起剧中庄寒雁的台词:"这吃人的世道,要么成为刀俎,要么沦为鱼肉。"
而现在,我正被送往全京城最危险的屠夫家中。